中篇小说《金牛村纪事》二十三

　苗时雨刚出了门，刘巧生主任就来找他了。刘巧生主任说，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是我们金牛村的命根子，我们金牛村人完全可以利用好开发好，为什么非要出让呢？这个牛天宝有点浑了，他一味的就是钱、钱、钱的，见钱眼开，他恨不得马马胡胡就跟孙新民乡长把合同签了。村委会和村民们都还不知道。这怎么行呢？我们金牛村在金正清老书记的领导下，办任何大事都必须通过村民群众，这件事可不能瞒着群众，欺骗老百姓呀！时雨呀，你要阻止牛天宝呀！

　　他们正说话间，徐成敏主任也火急慌忙地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她看到孙新民乡长来牛天宝家了，可不能让牛天宝一时糊涂，擅作主张把合同给签了，那样麻烦就大了。
　　苗时雨、刘巧生、徐成敏，他们三人说着话，就一同往牛天宝家去了。
　　孙新民乡长那次在乡政府大声训斥了牛天宝一顿，还发了火。现在，他又硬着头皮来找牛天宝了。
“孙乡长今天是来撤我牛天宝的职的吧？”牛天宝气冲冲地板着脸说。
“那里，我还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孙新民乡长非常尴尬地说。
　　牛春香在房间里听着，没有出来招面。牛夫人顾了大面场，端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孙新民乡长的面前，笑着说：“亲家，你喝水。”
“谢谢！”孙新民乡长也笑着说。
　　牛天宝坐着，憋着一肚子的气，他只管抽他的烟，就是不吭声。
　　孙新民乡长哈哈大笑了一阵说：“看来牛亲家的气还不小呢？”
“你是乡长，是顶头上司，我是下级。”牛天宝没好气地说，“哪敢生气？”
“好啰！别闹了！”孙新民乡长装出笑脸说，“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有什么正事好谈的？”牛天宝不以为然地说。
“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你们村找来五千五百万，······”孙新民乡长开始诉苦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牛天宝阴阳怪气地瓮声瓮气地说。
“不好这样说。”孙新民乡长有点生气了，但他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迁就着牛天宝和缓地说，“五千五百万不少拉！如果失去这个机会，我可没法给你找去了。”
　　牛天宝不作声，他抽着烟，似乎在考虑问题。
“机遇难得，要抓住。”孙新民乡长进一步说，“别把机会失掉啊！”
“我做不了主。”牛天宝说出了一句伤气的话。
　　孙新民乡长又耍起乡长的威风来了。他说：“那哪能行？你是金牛村的法人代表，怎么做不了主呢？”
　　牛天宝抱怨地说：“村委会不同意。”
“你把字签了。”孙新民乡长诡秘地出馊主意了。他笑着说，“生米煮成熟饭了，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牛天宝没有吭声，心里有点痒痒的，他也生怕把好事错过了。他心思重重，闷闷不乐地抽烟。
“合同我拿来了，你就签个字吧！”孙新民乡长把合同拿出来朝牛天宝面前一推说，“举手之劳。”
　　牛天宝坐着没有动，他只伸头看了看合同。他只觉得眼花缭乱，好像放在他面前的是一堆百元大钞。他心里痒痒的，不知如何是好。
　　牛春香在房间里听得清清楚楚，她急了，慌忙冲出房间大声阻止说：“爸，这字你不好签，也不能签！”
“小孩子懂什么？”孙新民乡长以长辈兼乡长的口气教训牛春香了。

    牛春香毫不示弱地说：“这是圈套！”
“我为金牛村着想。”孙新民乡长气不打一处出了，他说，“想坏啦？”
“哼！”牛春香轻蔑地哼了一声。
　　这时候，苗时雨、刘巧生和徐成敏三人来到了牛天宝家。牛天宝连忙站起来迎接让坐；牛夫人倒来了茶水；牛春香站在房门口气鼓鼓地不作声；孙新民乡长见苗时雨他们村委来了，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把合同拿起来放到自己口袋里去了。
“他们爷仨吵起来了。”牛夫人出来打园场说，“亲亲眷眷的，吵什么呢？”
　　牛春香把孙新民乡长要牛天宝签合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苗时雨明白了许多，他立刻笑着说：“孙乡长和天宝叔都不要急，合同是要签的，但必须要开村民大会，到大会上去签，那样既合法，又交待得过去。”
“来来来，你们来了三个，加上牛天宝共四个村委，已经过半数了，你们讨论讨论不就得了。”孙新民乡长打着如意算盘。
“那不行。”刘巧生说，“村委会上说好了，必须通过村民大会！”
　　孙新民乡长转过脸来对着徐成敏主任说：“徐主任你看呢？”
“还是让村民们说了算！”徐成敏主任果断地说。
　　孙新民乡长没有讨到彩头，又转脸向苗时雨说：“苗村官，你看呢？”

    苗时雨想，你孙新民想吃金牛村的这块肥肉，已不是一天啦，都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了。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是金牛村人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地域广阔，资源丰富，水源充足，开发利用的价值很大，怎么能给你们呢？你们拿去还不知道怎么糟蹋它呢？别说拿五千五百万，就是拿一个亿来，甚至于拿一亿五千万来，我们金牛村人也不会给你们。你们别白日做梦啦！不过，群众大会必须开，竞拍的程序不能少。还得要稳住这个孙新民乡长，给他们留有余地，让他们还抱有一线希望，让他们来参加竞拍，好让村民们接受一次深刻的环保意识的教育。于是苗时雨很客气地对孙新民乡长说：“孙乡长，你看这样吧，等开村民大会，让牛天宝主任通知你，欢迎你把他们竟拍的人带来开会就是了。”
　　牛春香哪里知道苗时雨的想法和用心呢？她听苗大哥这么说，心想，苗大哥也同意他们来竞拍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她很惊愕，也有点儿气。她一下子情绪低落了，跑到房间里睡闷觉去了。
　　孙新民乡长听苗时雨这么说，也没说什么，他临走时交待牛天宝主任，开村民大会时，不要忘了通知他们。最后孙新民乡长无可奈何，怏怏不乐地跨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