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金牛村纪事》十五

　这天一大早，孙新民乡长兴冲冲地来到了金牛村。有村民看到他，跟他打招呼，并说他是到亲家牛天宝家来串门的，他也没有否认。其实他是有要事，来找牛天宝村长的。
　　牛天宝正坐在家里抽烟品茶，见孙新民亲家来了，慌忙站起身来迎接，又递烟又倒茶，以款待这个当乡长的亲家。牛天宝只把孙新民当亲家，可没有把他当乡长来接待。牛天宝就是这烟，就是这茶。牛天宝自己能抽能喝，他的亲家也能抽能喝。至于孙新民亲家抽不抽，喝不喝，牛天宝只要礼数到了，别的就不管了。
“亲家这一大早就来了，真是稀客啰！”牛夫人出来打了招呼说，“是不是他们小两口闹别扭了？”
“不是，不是。”孙新民急忙解释道，“春萌这孩子好着呢，知书达理，不错不错。”
“那就好。”牛夫人放心地笑了。
　　牛天宝也笑了笑。他想，你孙新民尾巴一翘，要屙什么屎，谁不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店，你还不是为那事来的？要说造房子，改变村容，我们也不是不想，至于你跟我出的点子，想的办法，我们不是不听，可是，找不到这个受主，我们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三文不值二文地当臭狗屎处理掉吧？于是，牛天宝明知故问道：“亲家，今天来我这里是顺便坐坐呢，还是有什么要事？”
　　孙新民把拿在手上未点燃的烟放下，显然是嫌烟太差。当然，这桑叶茶水也难得去喝。他看了看牛天宝想，好你个牛天宝，你明明知道我孙新民来找你有要事，你还要鼻孔里插根大葱——装象（相），你要不是我孙新民的亲家，今天不臭骂你一顿，我就不为人。孙新民忍气吞声，强装笑脸说：“我来找你商量件事情。”
“我听着呢，你说吧。”牛天宝毫无表情地说。
“你们村的民房还改造不？”孙新民没好气的说。
“改造。”
“这商还招不？”
“招。”
“招吗，你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孙新民气不打一处出了。
“我挑在竹竿头上去卖？”牛天宝说话的声音也不好听。
“你开价太高啦！”孙新民批评牛天宝了。
“就这个价，村民们还嫌少呢！”牛天宝说。
“真拿你没办法。那好，我到城里找人去，五千万，不能再多了。”孙新民笑了。
“还需要大家商量商量，研究研究。”牛天宝暗笑着说。
　　孙新民乡长走了，牛天宝烦了。孙新民光盯住他牛天宝不放，好像这金牛村就是牛天宝一家的。牛天宝做得了主吗？这个主能做吗？这个主做得好倒也罢，做得不好，金牛村的村民们不打死他，也要骂扁他呀！
　　牛天宝左思右想，苦思冥想，总觉得不对劲。他知道，这个孙新民乡长，他的老亲家是个神通广大的人，说不定他真能招来商，请来受主。到那时候，牛天宝怎么处理呢？不接受吧，又怕把好事错失了；接受吧，又怕办成怀事，不好交代。真是左右为难，没有主见了。牛天宝想前思后，觉得他不能自作主张，得请大家商量商量拿个好主意。当然也要听听大学生村官苗时雨的看法，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有什么好办法。
　　牛天宝决定召开村委会，让大家讨论决定。到时候办好办怀，就不是他牛天宝一个人的责任了。办得好，功劳有他牛天宝的份，办得不好，个个有责，人人有份，大家担着，也好受一些。
　　牛天宝来到金正清老书记家，苗时雨因为累了，睡得很香很沉，还没有起来。牛天宝把来意跟金正清老书记说了。金正清老书记，叫他先通知其他村委，随后他就同苗时雨一道，赶到村委会来，准时参加会议。
　　牛天宝走了，金正清把苗时雨叫醒。牛莲芳早已把打蛋下面放在桌子上了。苗时雨吃着面。金正清把牛天宝要开村委会的事情告诉了苗时雨。苗时雨这时才把自己的盘算告诉金正清老书记，并要金正清老书记同意牛天宝的做法，但开价不得少于五千万，到时候，任何人也拿不走金牛山和滩头芦荡。金正清老书记觉得儿子苗时雨的做法很好，他将全力支持。苗时雨吃了早饭，同金正清老书记一道来到了村委会。

　　村委们都已经到齐，大家围着会议桌坐着。牛天宝村长主持会议。他说，这次把大家召集来，没有别的事情，还是关于金牛村招商引资的事情。孙新民乡长已经来催过他牛天宝，一定要我们金牛村招商引资，把村民的房子改造一下。牛天宝说，谁不想住得舒适畅快些？谁不想把村子建设得又美丽又漂亮？可是，没钱能做什么事？孙新民到城里邦我们村招商去了。这个乡长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准能找到受主。万一他介绍的人来了，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请大家发表看法，拿拿主意。我还想听听苗时雨的意见。
　　苗时雨非常谦虚地说：“我初来咋到，情况还不太了解，还是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村委吴世华说：“这是好事，我没有意见。”
　　刘巧生主任说：“这事要慎重，对劲了同意，不对劲，就免谈。”
　　金正清老书记原来是绝对不允许这么做的。他认为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只要村里加大投入，发展林牧副鱼业，照样可以赚大钱，为什么非要毁山废水去办厂呢？弄不好把金牛村给毁了，后悔还来不及呢！苗时雨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只有通过竞拍，才能永远保住金牛山和滩头芦荡。于是他笑着说：“我同意，不过，少于五千万免谈！”
　　徐成敏妇女主任，似乎有苦难言，坐着不吭声。牛天宝就问她说：“徐主任，你看呢？”
　　徐成敏心想，我娘家的村子，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现在村里难得见到人，整个村子都荒废了，想起来真叫人揪心疼痛。她看到金正清老书记都同意了，徐成敏还能不同意吗？于是她吞吞吐吐地说：“我没意见。不过，要慎重，要保正不出屁漏！”
　　牛天宝高兴地说：“大家都同意竞拍，这是一致的，所不同的就是要慎重和开价少了点。这个问题，到时候再灵活机动一些。我也说说我牛天宝的看法，有这个机会，就抓住不放，不要失之交臂！”
“不过，竞拍者要先说出开发用途。”苗时雨说。
　　牛天宝十分高兴。他最后宣布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算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