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库 >> 头条文摘   

我的苦涩前半生

作者: 刘燕欢  编辑:admin 阅读:179 次更新:2024-06-29 举报

  我出生在广东粤西偏远的一个贫穷的山村,村子蛮大,分上白梅村和下白梅村,村子的前面是一条由北贯穿南绵延一百多公里的河流,水质清澈,里面鱼虾很多,村子坐落在中间,后面是群山环绕。我出生的时候是在镇上的一个小医院——镇隆医院,医院的旁边有一条好长好长的斜坡,从底下看不到坡顶,那时候医院接生一个小孩好像是三块九毛钱,如果在乡下接生婆接生,听说给接生婆一斗米就可以了。至于一斗米能换多少钱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我出院的时候好像不够钱还欠着医院九毛钱的。听我爸迷信的说,我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吃太多木薯醉死投胎的,那时我这个娃娃出生了哇哇大哭,另外一边那吃木薯的女孩死了她家人也是大哭,两种哭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互相呼应,一边是高兴的一边是难过的。然后我的额头上有一个食指大的黑色胎记,听他们说是那十八岁的女孩死了摁在我额头上留作记念的。这也都是迷信的说法。

  我奶奶带着我那五岁多的小姑来到医院看我妈和我这个刚出生的娃娃,我小姑回去跟村里人很神秘的奶生奶气的说:“一嫂生了个女娃是有三个眼睛的”,我爸排第一嘛,她叫我妈“一嫂”,村里人听了都很好奇,三个眼睛的女娃岂不是怪胎。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娃娃额头上长了个黑色的胎记。正是因为这个黑色的胎记,在我的整个成长过程中是备受折磨的,总觉得黑色的胎记太丑,影响市容,所以我一直都是很自卑的。好在是女孩子,可以留长头发,然后把额头的刘海放下来,遮住那胎记,感觉就没那么丑了。这个胎记一直陪伴我到高中毕业。然后全家人搬到番禺,有天我走进一家美容院,那美容院的老板对我说可以帮我把胎记割掉,最后是花了两百元钱,彻底就跟胎记拜拜了。

  记忆中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我妈妈就要我和弟弟跟着我的爷爷去镇隆的天后街读书,当时的我和弟弟是万般不情愿的,爷爷在那里的天后街教小学,整个学校就他一个公办老师,别的都是民办或代课的,他既是校长又是老师兼后勤。我爷爷的文章写的很好,书法也写的很棒,听我家里人说以前曾经有个军长是想请我爷爷做他的秘书的,他不干,他喜欢在乡村做老师教学生,喜欢一工一农,喜欢待在农村。过年要贴春联的时候,乡里八邻的人都会来我家找我爷爷写春联。他也是来者不拒,很高兴的免费为这些相邻服务。

  天厚街小学坐落在一座山的山顶中间,非常的简陋,就是一层泥砖瓦房,围着建着几间课室,中间是一块空地,就成了早上做广播体操和上体育课用的场地,学校的周围散布着好几座山坟,感觉是挺瘆人的。晚上我弟弟是跟着爷爷睡的,而我是一个人睡旁边的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崩溃,不敢看窗外,因为窗外就是山坟,害怕半夜醒来蚊帐外面会站着阴森恐怖的鬼,那个时代是没有电灯的,用的都是煤油灯,爷爷又要我省煤油,所以晚上都没点灯,基本都是乌漆巴黑的,窗外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把人吓个半死,这段经历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恐怖的存在。

  爷爷是个极度自私、冷漠而又专制的人,那时他很自豪的说他的工资是半个小牛的价钱三十八块,挺高的,但据家里人说他的工资都是他自己花掉的,家人都没用过他的钱,我当时和我弟跟在他身边,虽然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祖孙三人,但是我们吃的是不一样的。我们两姐弟是吃很稀很稀的白粥、大头菜、青菜和番薯,他就吃米饭跟丝瓜瘦肉汤之类的,看着他吃的那些丝瓜瘦肉汤,真的是馋得我们直流口水,我有时候空腹吃番薯肚子会疼,跟他说也是没用的。所以往后余生,我是很少吃白粥、大头菜和番薯的,因为是真的吃怕了。有严重的心理阴影。爷爷的冷漠则表现在他跟我和弟弟之间感觉不到有丝毫的亲情和温情的存在,他整天都是板着脸,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冰冷的。没有老人家的和蔼可亲,什么慈眉善目、平易近人这些词语跟他永远不搭边,我估计我和弟弟那时就像是现在所说的留守儿童的状况一样吧,跟在他身边很迷茫、很没安全感,很无助也很焦虑。而他的专制就更加可怕了。周末放假的时候是要回白梅村家里的,他中午要睡一觉才回去,要我们姐弟俩中午吃了东西先走,而且要求我们是不穿鞋步行回家的,说我们是农村人,就该有农村人的样子,就不该穿鞋,相当奇葩的想法,那时十二点到一点的地面被太阳爆晒得滚烫,想想走在滚烫的路上是什么感觉,弟弟小不敢违抗,乖乖的脱了鞋,光着脚走路,我就死也不干,坚决穿上鞋子,结果在回家的路上,弟弟是走一阵脚烫的受不了,要我背着他走一阵。背着他走累了又把他放下再走,就这么反反复复的替换着,感觉真的蛮悲催的。还有就是爷爷也不准我们从公路走,说怕我们被车撞了,要我们走涌边的山路,我们两个小孩子胆子又小,走山路又怕有山贼把我们抓走,所以走路的时候又是边走边躲,那种害怕和无助真的能把人整崩溃的。

人生人生

  在天后街读书的时候也是要干活的,因为弟弟小,他是不懂干活的,大部分的活基本都是我干。要弄饭、捡柴火、要洗爷爷、弟弟和我自己的衣服,最辛苦的是挑水,因为学校在山顶,我要从很深的水井提 水上来,然后挑着水往山顶上爬,空身伶俐爬坡都会累,何况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挑着两桶水呢,真的很累很累,往往挑一趟水要歇好几次,一挑就得挑好几趟,辛苦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每每看到一些留守儿童怎么干活,说怎么辛苦怎么累,我是深有体会,也是非常能感同身受的。

上一篇: 故乡的蛙声

下一篇: 土地与血脉

标签

朗诵

添加朗读音频链接后,文章标题后可显示播放按钮。

评论[0条]

更多>
内容 作者 时间
  • 注:评论长度最大为100个字符 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