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金牛村纪事》三

　金牛村要发展，金牛村究竟怎么发展？金牛村的人们都动起来了。他们不管是男是女，还是大人小孩，都非常关心这件事。一家人在一起闲聊，聊得是这件事，饭桌上的闲谈，还是谈的这件事。一家人意见不一，观点不同，甚至于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娘老子说，在金牛山搞一个冷窑厂，可以赚大钱，金牛村就会富得流油。儿子说，把山挖了，我们上哪儿去玩，上哪儿去放牛？金牛村的妇女主任叫徐成敏，今年三十六岁，人生得漂亮年轻，像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一样，她的儿子张步升，已经十七岁了。张步升在城里读高中，周末回来休息，听说金牛村要搞建设抓发展，就建议母亲徐成敏说：“金牛村的民房，七高八低，走向不一，乱七八糟，十分难看，不如撤了，划一块地盘，重新翻盖，盖成像城里的居民小区一样，多整齐多好看！”
　　徐成敏笑着对儿子说：“你说得倒轻巧，这腰包里没钱，怎么翻盖？”
“不能贷款吗？”张步升毫不犹豫地说。
"靠田里这点收入，怎么还贷？”父亲张家斌说，“到那时，大家勒紧裤带过日子，连温饱都保不住了，还搞什么发展？”
　　张步升听了父母亲的一番话后，只是抓耳挠腮，也没有主意了。
　　村委会农副业主任刘巧生，今年四十岁。他有个儿子，今年十九岁，叫刘立宁。金牛村的村长叫牛天宝，今年四十八岁。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牛春萌，嫁给了乡长的儿子，叫孙大富，二女儿叫牛春香，今年十八岁。牛春香跟刘立宁是高中同学。两人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双双回到了金牛村。现在两人正在热恋当中，已经发展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他们到了一起，也离不开谈论金牛村的建设发展问题。可是两人的观点不同，主张各异。牛春香受她爸爸牛天宝的影响，认为为了让金牛村富起来，要不惜一切代价，拍卖村南的金牛山和村北的滩头芦荡。刘立宁也受他父亲刘巧生的影响。他认为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是金牛村的老一辈一代一代开发营造出来的青山绿水，是金牛村人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如果我们把祖宗留下来的这份遗产给卖了，金牛村的祖宗亡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牛春香和刘立宁两人，为此争吵得非常激烈，谁也不让谁。牛春香觉得，她跟刘立宁两人观点不一，看法不同，不能志同道合，一气之下，提出了分手。她冲着刘立宁气呼呼地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牛春香说完以后，头也没回就走了。刘立宁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也无可奈何地回家了。刘立宁回到家里，什么也没说，便躺在床上发愣。他想，金牛村要发展，追求富裕，这是雷打不能动摇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卖掉老祖宗留下的家业呢？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既能发展致富，又能保住祖辈们留下的遗产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外出去取经，去闯天下，像苗时雨大哥一样，闯出一片天地来，再回到金牛村把金牛村建设成文明和谐，村富民富的小康村落。
　　牛春香回到家里，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嚎啕大哭。她娘和她爸爸牛天宝问女儿为什么哭？牛春香不仅不回答，反而哭得更凶更伤心。牛天宝想，春香一定是受到刘立宁那小子的欺负了。于是，他气冲冲地来到刘巧生家，不问青红皂白，对着刘立宁发了一通火说：“你刘立宁凭什么欺负春香？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就欺负她，过了门就更不得了呀！”
“谁欺负她啦？”刘立宁无可奈何地申辩道，“不过在建设金牛村的问题上，两人的观点不一样而已。”
“你别听你那个死疙瘩脑筋的老子的。”牛天宝以教训的口气说，“将来你要跟春香在一起过日子，你不顺从她，顺着谁？你不听她的，听谁的？”
　　原来村长牛天宝和村委副业主任刘巧生的观点就不一致。牛天宝认为，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首先要解决住房问题。偌大个金牛村，房子高的高，矮的矮，布局又不整齐，来人看看真觉得有点丢人现眼。树要皮，人要脸嘛，你刘巧生不护脸皮，牛天宝就不要脸皮？他考虑把每户的房子拉倒撤掉，统一规划，把房子建造好，又整齐又美观，多好呢！可是大家腰里没有钱，翻盖有困难。要解决这个问题，村委会必须出面筹钱。筹钱的唯一办法就是招商引资，这就必须在金牛山和滩头芦荡上做做文章。
　　刘巧生是抓农副业的主任，他认为，金牛山和滩头芦荡，是金牛村发展农副业的基地，千万动不得。你如果把它典当了，弄来几个钱，分给六百多户人家，像蜻蜓点水一样，解不了渇，起不了大作用，而且用了就没了。我们还不知道人家拿去怎么处理，如何利用？弄得好且不谈，弄得不好，青山没有了，绿水消失了。我们这些人，下辈子怎么过？子孙后代怎么生存呢？如果我们留住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等村里有了钱，再加大力度，加大投入，在金牛山和滩头芦荡发展农副业，年年有收入，年年增加收入。家大业大嘛，只要我们先紧一紧，拿这些钱去扩大再生产，将来一定会获得颇丰的回报，我们金牛村同样能致富。到那时候，村里有了钱，老百姓口袋里有了钱，再解决房子问题也不迟！
“你这是蜗牛上树！”牛天宝没好气地说。
“性急，吃不了烫山芋！”刘巧生回了一句。牛天宝和刘巧生在争论不休，谁也不肯让谁的时候，金正清老书记来了。他们两人各舒己见。一个说，当务之急，应该尽快解决；一个说，从长远着想，不能盲目。他们一人拉着金正清书记的一只胳膊，要金书记做主，判断定笃。
　　金正清书记看到他们两人，这等模样，觉得好笑。听了他们两人的各自的叙述，心想，刘巧生主任说得对极了。光靠造几幢房子，就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啦?文明和谐，富裕美丽的小康式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农村，要有青山绿水，美丽宁静的安居环境，家家户户都能富起来，人人都能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于是金正清书记笑了笑说：“这件事也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往后还要村委会讨论讨论，还要征求全金牛村村民们的意见。”
　　金正清老书记的一番话，平息了这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