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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渡(长篇连载)第三章(11一16)

作者:唐万清 阅读:373 次更新:2024-06-28 举报

       樱花渡 (长篇连载 )第三章(11一16)


         第三章    严 清源采风樱花谷   

                        秦老爷忆述逃难史

 

笫十一集    秦家岭劫匪血洗秦家场


        话说严清源二访老外婆家,听来了许多

殷老爷决计初建樱花渡,三姊妹冬日随父学摆渡,摆渡秦家樱花谷,义结金兰拜把子等多年往事,无限神往。后又听老外公略提起秦家人艰难逃难的事儿,并劝清源亲访樱花谷秦家,方能了解许多逃难细节。于是,严清源决计亲访秦家人,以探究里。

        渡过樱花江,在小俵妹带领下,沿樱花溪逆行而上。传说中的小石径早已变成红绿相间十分漂亮的步行道了,彩化后的步行道十分平整。这次采风却是早春时节,道旁的植物已探出鹅黄的嫩芽,满山的樱花还未开花。樱枝条绿意茸茸,节巴处鼓出嫩眼,正忍俊不禁地想睁开青眼,瞧瞧这宁静清丽的山野。偶有岭头向阳的樱花蕾绽开了嫩红的花苞,很羞涩地露出了些许笑脸,像极了顽皮的小孩儿。树下地坎农人种的豌豆却绿盈盈地起来,水红的豌豆花却迎着二月料峭春风抖抖地开着,冻得有些红得发紫,花心还冷得颇有些发黑。花沿倒是十分鲜嫩的莹白色,仿佛小女孩纯净的小脸,嫩嫩的,柔柔的,叫人不敢轻碰,仿佛一碰就会如水一般化掉似的。

        早春的鸟儿,抖着新鲜的羽毛,在树桠间跳来跳去,喃呢鸣啭,丽丽的声音,颤进游人的心底。

        樱花谷深处,突然显出一对牛角弯抱的塆来,溪水欢快地绕抱而去。清晨的炊烟,在早春湿润的空气中缓缓升起,升至两丈来高时被山垭口的晨风一吹,又被横成了一字,再被郁郁葱葱的后山一衬,白烟反倒变成了蓝色的纱巾似的烟带,悠闲地浮在樱花谷樱花村秦氏农家乐山庄的上空。好一处静秘美妙的山庄。据小俵妹介绍,别看这古朴的小山庄,春夏季来往游人很多,每年收入不下五十来万呢。这次筹建樱花江大桥,一次性捐款三百多万呢。

        终于见到了秦老爷子,九十多岁高龄,身子骨还很健朗。走起路来,还很轻便。在绕溪环行小道上,他终于很感慨地提起当年从秦家坝逃难至此的往事来,仿佛刻在了他心屏深处一样,许多细节,如在目前。

         那是日寇侵吞东北三省的后几年,秦家岭土匪勾结官府以淸共为名,到处劫掠老百姓。东家不仁,明哲保身不说,反而暗串土匪,欺压佃农。催租催款,不少人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当起山大王的喽啰。反过来,又为虎作伥,欺凌百姓。恶性循环,恶霸土匪,官僚,天灾人祸,平民百姓走投无路。更惨的是那年春天,青黄不接。秦家岭土匪趁夜以剿灭共党为名,血洗了秦家场胡秦汤三家。男的不管老幼,一律砍死,女的被奸后卖到远方为娼为妓。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惨叫声震天。

        秦家场离秦家坝十里左右。次日,几个胆大的在东家儿子带领下,前去察看,已不见一个妇女,满场躺着被砍死的全是男人,其中富户胡家,还被割了头,悬在门方上。家丁们也被肢解,缺胳膊少腿,惨不忍睹。

紧邻的左右秦汤两家也死绝了男人,尸横内外。稍值点银子的东西全被洗劫一空。

       乌云笼着秦家场,乌鸦盘旋在秦家场上空呱呱呱地惨叫,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惨兮兮,好吓人哟。

       场上保长是隐瞒不了的,只好报告了官府治安处。官府治安处处长张卓朱假巴二五带着几个治安人员前来查案。他们虚张声势,驱赶围观者后,装模作样到秦家场三家逐一查看起来,还叫侦缉员拍了照。末了,交代保长雇几个胆大的闲汉收了尸去场西头掩埋。然后,带了附近几家老小到治安处讯问,还让书记员一一作了笔录,让随去的人们摁了手印,才放了回去。

         东家儿子回来后,详细描述了秦家场被血洗的惨状。大家听了吓得面如土色,兀自颤抖不已。连向来胆壮如虎,手段阴狠的东

家也暗自心惊。不禁担忧起秦家坝的治安来。东家在秦家坝拥有二三百亩田土,每年收租六七百担,再加上放高利贷的收益,在附近一带也是出了名的富户。难保下一个被官匪劫掠的不是自家。于是,便加招了一批游手好闲,舞刀弄枪的闲汉作家丁,时刻提防官匪来侵。当然,增加家丁的开支又被摊派进田租里,佃农们不堪重负,怨声载道。日子真没法过了。必须另投他乡,以求避祸。


       第十二集  避祸乱秦家夜投夜猫岭


       于是,秦老爷子当年便挺而走险,带着全家为避天灾人祸及即将到来的战乱连夜出逃。一路紧赶慢赶,风餐露宿,半月之后的一个傍晚来到夜猫岭山垭口。远远望去,夕阳西坠,暮霭渐起,远近山头像黑森森的兽头,正张着饥饿的巨口向着从山垭口过往的难民。其中,最高大阴森的山体,形若巨猫。山顶圆阔肥厚,两端耸起猫耳一样的小尖峰。这就是野猫岭了。

      野猫岭山势险峻,悬崖峭壁,沟壑纵流,林木葱茏,遮天蔽日,阴气森森,据说常有剪匪出入。必须赶到天完全黑之前,越过此岭,下到岭底,投入店家。万万不能随意在外露宿,否则,运气孬,遇到劫匪,轻则破财,银两细软,值钱家什,悉数掠去;重则丢命,或枪或刀,格杀无论,弃尸深壑溪谷,成虎狼蛇虫美食。

       秦老爷子带领全家,尽管疲惫不堪,也只得狠狠心,咬咬牙,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一路疾奔。终于,赶到月亮露出半边脸之前,下到了野猫岭岭下一处由若干家草店子围成的院子。

        但见院落四方四正,呈四合院模样。背靠一方型山丘,脚踏一片平坦田地。田地外由山谷而来的两条小河沟汇合成溪流后之玄而去。四合院土墙门角悬着四盏彩纸糊的气死风灯,昏黄的灯光闪烁不定地照着门前一幅红纸黑字门联“进门便是入春,住店即为回家”、墙周黄泥夯就的屋檐和门前杂草掩映的石径。

        大门虚掩着。秦老爷子上前拍了拍门,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眼睛骨碌碌地转,不住地打量着来人,一看是一家逃难的难民,先是心里暗自一忖:恐怕无银投宿吧。然后,将黑绒帽扣着脑袋的前额皱成深深的“三”字,将手中旧帕子往肩上一甩,正待打发了去,不料,秦老爷子从身上模出一枚残破的古币来,周围青乎乎的发霉,但中心却金灿灿的放出光来。小二赶忙,吞下正想发出的"客店已满,往别处去”的话头。满脸堆下笑来,点头哈腰地鞠了一鞠腰,右手往里一伸:“客官,请!敢情你们运气不错,还有三间干干净净好房呢!”然后,腰一伸,向里吆喝一声:“投宿七人,分宿两间!”然后,店家主人老板娘等带着两位伙计起身前来,将他们迎进店内,铺了床板,抚平干稻草,垫了竹席,展了被条铺盖枕头,然后供了热水和开水,便各自散去。

       秦家人用热水泡了脚,用干粮就了开水,胡乱吃了点东西,即上床倒头便睡。一时酣声四起。秦老爷子却裹了杆土叶子烟,吧嗒巴嗒,抽了起来,耳朵却竖着,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见并不曾有半点异常后,也梭进被窝沉沉睡去。

       不料,估莫半夜三更时分,却被一阵吵声惊醒。远外传来密集的枪声。秦老爷子一个激凛,鲤鱼打挺似地一跃而起,唤醒家人,披衣藏于门内,侧耳一听,正听得店家正在紧张地呼喊伙计们起床的吼声:

      “糟了,野猫岭强人又和游击队干起来了!大家赶快起床,准备好家伙,若有人敢擅闯本店,给我狠狠地打。”

       随即从门缝窥见店子当家的正指使几个年轻的店小二,背着火药枪正紧张兮兮地伏在院墙四处跺口上,密切关注院外四面情况。同时派出家丁悄悄摸到山腰附近打探情况:“注意安全,隐蔽自已,有啥情况,及时回来报告!”只见一个显得十分机警干练的年轻伙计一边答应着,一边灵巧地闪身出了侧门。

       秦老爷子心想:“真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命途多舛,怕啥来啥,偏遇着战乱,躲就躲不脱。”但也无奈,只得安顿好一家子。嘱咐不要出声,不要乱掺和,关好门,养精蓄锐,等到战乱一停,稍一平静,便速速离去,离开这战乱之地。

      一双小女儿秦雨秦谷被吓得拥进母亲的怀里。母亲紧紧搂住女儿,轻声安慰着:“乖,别怕,有娘在,有爹在,怕什么!”但女儿听见隐约传来的枪声和前院嘈杂的声音,还是兀自吓得瑟瑟发抖。二儿子三儿子立于门旁,手握木棒,丝毫不敢懈怠。以随时准备向来侵之匪身上招呼上去。

       大儿子秦山则随同父亲秦天老爷子来到前院同店主人等一起围坐在一张八仙桌边,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坐等枪战平息。


      第十三集    野猫岭山谷遭逢游击战


     “ 原来,在前年,野猫岭一带来了一支共产党的游击队,驻扎在上家场,专门为穷人撑腰,断了野猫岭寨头土匪强盗的不少财路。土匪头子邹刀巴恨得牙痒痒的。有次劫了游击队一小分队的粮草,还打死了三名游击队员,与游击队结下了梁子。游击队上山搜索土匪,又击毙了土匪二当家的。于是一来二往,枪战不断。”店老板感叹不已,“游击队要剿灭土匪,谈何容易?”

        “尤其是邹刀巴,别看榆木脑袋,青巴脸,撮眉毛,豆巴眼,立爪毛,短小耳,满脸麻子,细长颈子,其实阴险狡诈,蛇蝎心肠,杀人魔鬼,是个罕见的狠角儿,土匪窝里,数他最毒,人人怕他。再加上这伙土匪,深居野猫岭深处,山高林密。更筑寨于四面高山围着的中间一座最高山岭上。多年经营,寨墙高筑,墙壁用黄蟮泥和豆浆稻草混合筑就,干硬如铁,有三尺多厚。寨周围悬崖绝壁,仅有岭脊一条小径进出,易守难攻。”

       “近几年,不少无衣无食的闲汉和穷人挺而走险,自动上山入伙,落草为寇的时有发生。渐渐聚集了三五十号人。白天,扮着农民在山中腹地开荒种田种地,夜晚出去打家劫财劫又劫色。扰得四周围三五十里百姓苦不堪言。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官府就惹不起。加上,他们官府中有人作暗线,官匪勾结,欺压百姓。百姓哪还有好日子过。哎!”

          “听说,前不久,有伙秦家岭的土匪还一夜血洗了秦家场呢,瞬间,胡秦汤三家,惨招横祸,死了不少人,血就染红了一条街。官府假装要缉拿凶手,却一个多月了,也无下文,不了了之。土匪越发猖獗,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只要有钱,没有买不通的官府!哎!!啥世道呀!”

        “不过,听说,共产党的游击队却十分廉明,从不扰民,一到农家,还主动担水送柴,甚至送粮送钱,深得百姓拥戴呢!”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约莫五更左右,却见那位担夫模样的探子,气喘吁吁地大步跨进门,走上堂屋,向店主人报告山中枪战的情况。大家都静下来,仔细倾听起来。

       原来,这位家丁奉主人之命,闪身出了侧门速去山腰处探视交战情况。家丁打扮成柴夫,提着长把子砍刀,脚腿绑裤里藏着匕首,头包毛巾帕头,悄悄摸上岭去,在岭脊一大石头下草丛里隐下身来,探头向交火山头望去,这一望不打紧,却唬得胆颤心惊。

       但见,四周高山水桶般紧紧箍着的凹地一小山岗上,土匪枪声大作,土炮轰鸣。浓烟滚滚,乌黑一片。纵是月明如水,照得如同白昼,也无法看得真切。只有借着枪炮火光,用那年店主人花五百多大洋从黑市弄来的一副旧望远镜,才看见土匪头子邹刀巴,血肉模糊的瘦脸和细长脖子挂着的粗粗的黄金链子。他身边几个彪悍的人正在装土炮的装土炮,打枪的打抢,正在惊慌地射击。大多受了伤,包着布片,布片似乎已血迹斑斑。

       此时, 小山岗四周,游击队员们掩在乱石后不断围剿,步枪火星齐吐。不多时,却见手榴弹如蝗虫般从天而降,砸向小山岗。顷刻之间,小山岗的土匪死的死,伤的伤,被炸得断手断足,哭爹喊娘,手脚齐全者想四散逃去。有几个背影窜入对面石林,被游击队这边不知哪位眼明手快,几枪摞倒在石上,软软的尸体搭在石头上,血液染红了石头。

         小山岗土匪见势不妙,丟下笨重的土炮,向深山老巢退去。游击队正待追击,偏是月亮躲进云层,深山顷刻暗淡下来,再加上山高林密,又不熟里面地势,不便盲目追击,避免中了埋伏。也许正是这些原因吧,但见,百十号人的游击队登上山岗,掉转炮头,向深山林里放了几炮,就拆下土炮,取下死去土匪身上枪支弹药,打道回府,一路向上家场方向而去。

       待一路火把渐渐远去了。山野重归沉寂,猫头鹰,老鸹重返山林,惨叫两声复又飞去之后,家丁急忙退回,趁月亮还未复现之时,隐然而回。

       “估计,这次邹刀巴们损失惨重,要恢复元气要不少时日。可能会在易守难攻的老巢休养疗伤一段时间。”末了,家丁说道。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但愿邹刀巴能老实一阵子,也给百姓几天平静的日子过吧。”店主人感叹道。

          许久,没有了枪声,周围复归于平静。秦老爷子却不敢睡去,看着一家大小复又上床入睡,便独自一人倚在床头抽起烟来,边抽烟边等天发白。

        约莫隔了一个时辰,天刚蒙蒙白,秦老爷子便立即招呼大家起床,带领全家大小悄悄溜出店子,速速上路,向南方急逃而去。

        如同惊弓之鸟,一路疾走,一路惶恐。生怕被打散的部分土匪狗急跳墙,劫持了去。

      

       “后来,据说,就在我们离开那草店子的上午,土匪的残兵败将,路过草店子,气急败坏,诬陷店主人昨夜窝藏了游击队,硬活生生将店主人吊打致死,家丁抵挡不住,也被一阵乱枪打死。土匪们抢了银两,细软后,一把火将店子烧了个精光,连店里被杀的尸体也烧成灰烬,尸骨无存。”秦天老爷子深深沉入那悠远而又似目前的可怕回忆之中。然后又心有余悸地庆幸道:“幸亏,我们当机立断,逃得早,逃得快!否则,还不葬身火海?”

        清源极力想象着那酷烈的场面,眼前禁不住浮现出电视剧里烽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战斗场景来。

        “其实,最惊险可怕的还不是夜宿野猫岭草店子。而是死里逃生后误入罗叶镇罗家借宿。”秦老爷子,紧了紧尼子风衣和围巾,坐在溪旁红木椅上,一边晒着早春温暖的太阳,喝着暖暖的红茶,一边又讲起当年他们逃难时如何误入罗叶镇借宿罗家,险些被送入土匪窝子的往事来。据说,这正是秦罗两家多年仇怨难解的关键所在。

        

第十四集      死里逃生秦家误入罗叶镇

   

      话说, 就在离开野猫岭草店子后的第三天,秦老爷子带领一家子,如惊弓之鸟同不少难民一起跌跌撞撞,一路疾行。日暮时分终于来到樱花岭下罗叶镇。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一家子一路奔波十分疲惫,秦天老爷子决定花点散碎银子在镇上找户人家借宿两宿,顺便吃点晚饭。连日来,风餐露宿,净是就着泉水吃点干粮,大家都有点不消化,气胀,却越来越浑身无力。再这样穷于奔命,非病倒不可。再说,据一路上探听,前面不远就是樱花江了,他远房姑婆就在樱花江东岸樱花谷里住。先暂歇两日,养好精神,也好渡江。更何况,看模样,这镇子也不小,住了不少人,有本地住户,也有不少逃难来的人。据说,这两年官府还在此地新设了保甲,派驻了保甲长镇守,一面安抚难民,一面防匪作乱。想来,暂时还算平静。镇西头还有户富户罗家,十几年前来此时做小本生意,渐渐有了点积蓄,便在镇西头选址起了三进三出四合院落,临街三间铺面,卖些茶点糕饼针线等杂货,也收点山货水鲜,运到山外大场镇去买,顺便批发些油盐糖醋,古玩杂货回来。偶尔也捎点小盆景回来点缀一下庭院。

         老爷子姓罗名古,人称罗古老爷。膝下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依次叫罗庚,罗劲,罗野,个个长得棱眉鼓眼,腰圆膊粗,力大无穷,性格却豪爽义气,远近强人都惧他们三分。两个女儿罗圆罗月却又偏生长得粉团玉砌,婀娜娇媚,性格似水做的一般,十分温柔,是罗古老爷夫妇的掌上明珠。还听说,罗老爷是远近闻名的乐善好施的大好人。也喜欢结交江湖义士,庶中豪杰。黑白两道,均能左右逢源。

        于是,秦老爷子一家便前来碰碰运气,看能否住宿两宿。

        秦老爷子便上前叩了叩当街铺面一个一字型的柜台。店小伙抬起头来,问道:“不知这位客人要买点茶叶么?”

        “不是,我们是北边南来的秦天,想借贵府住宿两宿,烦请通报一声罗老爷罗大善人。秦天感谢小哥了。”秦老爷极力将语气放得柔和些,用词儿略文气些。

         “您稍等,我便与您通报去!”小伙儿头脑十分灵活,不似别店小伙傲横。主人多次开导他说:“不要以貌取人,来者是客。说不定难民中也藏有龙凤豪杰呢。”这叫秦天的一家子尽管目前在落难之中,人人衣服破旧,面容饥瘦些,但从他们人人眉宇之间却透出不少英气来。

        店小伙儿便一边殷勤地劝秦天稍等片刻,一边灵便地速进内堂通报主人去了。

        秦老爷子便在柜台前临街条石栏上坐了等候。

        不多时,只见中门走出一位三十五六的中年人来,但见他龙眉虎眼,厚耳阔唇,隆颧耸鼻,面方额阔,颏宽脖圆。膀肩厚,腹微隆。他步履开阔,徐步而来。

        秦老爷子一见,料定便是罗老爷,即趋步向前,两手抱拳,鞠躬一揖,口中说道:“拜见罗大善人罗老爷!”随之便将来意说明。

       罗老爷一见秦家逃难之人,还能不失礼仪,饥寒之身尚存不凡气度。日后定是可为之士。尤其是其五个子女,个个眉清目秀,寒酸之表难掩龙凤之姿。于是,便含笑应道:“好说,好说,若不嫌蔽店促局,就放宽心住两宿也不妨!”言罢,吩咐安顿下来。便又进内堂去了。

       这里,秦老爷子千恩万谢后,随从店小伙进了三间下房各自安顿好物什。便又掏了散碎银子,购了些许饭菜,仅作晚饭吃了便各自早早安歇。这时,夜已深沉,江风习习,树叶沙沙,不久便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第十五集“落井下石”罗古“暗通”土匪窝


         次日清晨,秦老爷子本欲带领全家离开罗家,趁早赶路,早点过江到姑婆家去寄居,徐图定居深山,逃避战乱之祸。不料,小女儿秦谷却于清晨发起烧来,迷迷糊糊,打胡乱说,十分令人担心。灾荒战乱时期,各类疫情,恶疾时有发生,生怕染上什么恶疾。便只好急急忙忙于镇上郎中处讨了些退烧药渣,借罗老爷家药具熬了为小女服下,又讨了冷水用帕子浸了搭于女儿额头退烧,于是便又盘桓了一日。

       午后,秦老爷子去小解,路过内堂走廊,却于一雕花窗旁听到罗古老爷小客房传来阵窃窃私语,不时发出阴冷的奸笑。秦老爷子禁不住好奇,用眼从窗缝一看,只见罗大善人闭目斜卧于沙发上,身上裹了层毯子,似乎抖动着身子,脸色略有些发白。左侧前方坐着一位官人模样的人,方面大耳,着一身绫罗绸缎。右侧倾坐着一位两膊纹身,颈挂黄金项链的人,阔脸浓髯,虎眼狼眉,尖耳翘颏,熊腰虎背,手提砍刀,腰缠玄带。秦老爷子摒住呼吸侧耳一听,但听得官人的模样的人称道:“妙计,就用这姓秦的一家作冤死鬼,趁今日半夜,你寨主劫了山去,权作游击队的人杀了,悬于寨门,示好皇军,且振士气,同时唬住那些刁民,看今后谁敢与游击队共匪套近乎!”

         “官哥说得对,格老子,就这么办!”那叫寨主的人把腿猛一拍,然后起身从另一扇窗口飞身而出,官人模样的也翻窗而去。

        秦老爷不敢久留,迅速离开。小解后,回房兀自吓得心里打抖。心想,看不出来,原来这满口仁义道德的罗古也是人面兽心的家伙,暗通官罪劫持难民为寇。幸亏被老子撞见偷听了来,否则被绑了山去,成了死鬼冤大头,还不知是咋回事。看来,这也是一处黑窝呀!得快快想办法脱离狼窝。当然,不能让罗古一家生疑,要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大摇大摆离去。


第十六集      “托姑病危”秦缘“智逃”罗家府


          话说,秦老爷无意窥听阴谋事后,独自一人心中盘算着如何金蝉脱壳,逃离罗古官匪的魔掌来。一是要假装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儿,一如平常地进出,不能让儿女们知晓,更不能让罗家老小看出异常。二是要立即探明逃离的路径。三是要想好告辞罗古的说辞。

         于是,借口到镇上抓药为名,暗自蹓出罗叶镇,向东边樱花江边蹓去,但见樱花江上岛屿花团锦簇,四周山上树木繁茂,樱花烂漫。东岸隐约有条溪流,掩没于繁茂植物之中,那里边深处应该就是姑婆所在的樱花村了。于是,计算着木船摆渡的发船结点和间隔的时间,估摸好时辰,择好隐蔽的路径,江边藏身的处所。还打听明白渔家收船的时辰,好赶到天黑最后一轮摆渡之前到达西渡口。

       探明了路径,剩下的就是找什么借口,在日落前向罗古辞别。秦老爷子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回赶,返回罗叶镇场口。提了向郎中再次讨的退烧药渣,正欲向场西头罗府走去。却闻见两位渡江而来的赶集人在闲聊,其中一位道:

         “樱花岛上殷家人心肠可好了,看俺们日子过得窘,仅收了一半的船费!”

           “可不是?心肠可好了!看俺从樱花谷那边穷村来购药回去救老母的命,干脆不收我们一分钱。”

          “谁家有福气,娶到他殷家姐妹作媳妇,那才是祖坟冒烟了。又漂亮又能干又贤惠!”

         “唉,这年月,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还想娶媳妇,做你的白日大梦吧!嘻嘻!”

        “也是,听说土匪又凶起来了,东北那边,日本人又侵占了好多中国地盘。哎,这兵荒马乱的,谁还想着娶媳妇,能不饿死,不被土匪抓去当炮灰也就是菩萨供得高,家里烧了高香啰!”

       听到此,秦老爷子灵机一动,上前拱手道:“这位兄弟,请问,你们可是从樱花谷中樱花村而来?”

       “正是,你是?”那两人起初颇有些警觉,后一看也是穷人,好像是外地来逃难的,便有些同病相怜,忍不住回问道。

        “这位兄弟,我是从外地到樱花谷投奔我姑婆的,她叫秦大姑!”

         “哟,秦大姑呀,她可惨了!丈夫死了好多年了,被山后大蛇咬伤,无钱买药,生生死去!两个儿子也病怏怏的,又饥又饿,没多久,也先后外出谋生,不知去向!秦大姑命硬,却独自撑到现在,不过也快油尽灯枯了,才五十多岁,头发白完了,两眼昏花了,耳也背了,脸瘦得只剩一张皮。一个人守着几间空荡荡的破土坯房,可怜啦!”

        “可怜的大姑呀!”秦老爷子眼泪就要下来了。“好兄弟,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哩!"说罢,拉过这两个兄弟到避人处,将自已一家如何如何逃难,如何如何借宿,如何如何听得官匪在罗古房中密谋,正如何想法逃离的事儿,一一托了出来。听得那两位从樱花谷来赶集的单身兄弟惊心动魄。末了,却又拍胸道:“秦爷既是投奔秦大姑的,就不是外人,需有什么帮忙处,尽管说。我们穷人不帮穷人,谁还帮咱们?”

       “只需跟我到罗府,当面向罗古言明,我大姑突然病危,须即刻赶去见面即可!助我秦家老小早离虎口,日后有缘必当重报!”

        "些许小事,何敢言报,这就跟兄前去作个证人,免得罗大善人起疑!”

         于是,两兄弟随秦老爷子来到罗府,但见罗古无事儿一般,正在内堂喝茶听曲儿。秦老爷子上前拱手一揖,十分恭敬道:"多谢罗老爷的款待之情,原本想多盘桓两日,多受些老爷教诲,不料祸不单行,小女儿高烧刚退,却不曾想上街抓药,偏遇两位大姑村来赶场的小兄弟,言及大姑病危,小弟我心急如焚,请允许我们就此别过。老爷之恩,容我后报!”言罢,作焦急之状并拿眼瞅了瞅这两兄弟。

        这两个赖丝猴一样的兄弟,低眉顺眼,老实巴交地上前道:“罗大善人,秦大姑着实病危,今早还着我俩赶集后给她抓点药末子回去呢。何曾想这么巧,偏遇着了这位秦爷是远道来投奔大姑的。这秦爷偏生又蒙得罗老爷这般恩顾。真是大姑命不该绝也未可知。”

        “不能再住一宿等您小女儿完全恢复后再走么?”罗古老爷颇为犹豫道。

        “老爷好意,小弟心领了。其实再也耽搁不得了,可怜的唯一的大姑呀!”秦老爷子眼泪就流下来了。

        “那……好吧……,我还有急事要办,就不送了!”言罢,皱了皱眉头去了。

       这里,秦老爷子立即进屋带领家人收拾好行囊,出来谢了那两位小哥,急怱怱绕道而去。

          为何要绕道而去?原来,秦爷多了个心眼,怕罗古眼线尾随。他不是说有急事要办么?肯定是暗中派人通报官匪去了!于是灵机一动,向相反方向行了约莫十来里路,看看并无人尾随。才又折向北再向南最后向东左拐右拐,于太阳下山之前,来到西渡口边,远远找到了午后探路径时看到一处林密处隐藏起来。直到,夜幕降临,月亮渐起,四处无人之时,赶到西渡口码头,乘最后一轮渡船离岸而去。

        这船正是殷家姐妹摆渡之船。在殷家姐妹帮助之下,在月光下安全抵达东渡口,进到了树木繁盛的樱花谷。

        在殷家姐妹赠送的马灯烛照下,经过一段艰难的跋涉,终于赶到了深谷里面藏着的樱花村。见到了瘦骨嶙峋的姑婆。借其土墙安顿一宿。


       “次日,便遇殷家老爷带领全家子来帮忙。帮助我们秦家在这个河谷湾处选址搭建了几间草房,以作我们安身立命之所!他们可真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啦!”秦老爷子敞了敞风衣,太阳升起老高了,十分温暖地照耀着这山谷的一草一木。

       “自那以后,为逃避官匪,我们便在这深山老林隐姓埋名狩猎种地为生,过着几乎世外桃源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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