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不只有诗------------赛里木湖游记

  我还欠赛里木湖一篇游记。

   不只是因为她的湖光山色，不只是因为她是我们许多人心中的诗与远方，更是因为我和我的旅伴们在那儿经历了惊魂的一夜。旅伴们在当时就对我说：你一定要写写我们这个赛里木湖之夜。回来之后，听说我要写游记，我们的幽默大师唐哥就反复叮嘱我好好写这个赛里木湖。

     2023年7月15日在霍城的斜阳里看了浪漫的薰衣草花海之后，我们投宿在中哈边境上的不夜城霍尔果斯，新疆的城市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似乎一个比一个繁华，之前到西藏，已经把我对西部城市的认识颠覆了，原来拉萨的繁华还比不上我们这儿的小县城。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六人参观了国门，逛了逛免税店，午餐之后，就开始商量赛里木湖的行程与住宿。想想这个“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我们斗觉得不在赛里木湖玩开心简直就对不住我们这一趟新疆之旅，尤其是湖上的星空与日出要是错过了，那将会是特别遗憾的事。可是像我这样的教书匠，虽然酷爱旅游，但一贯属于经济实用游，同行的几位姐妹一直在迁就我这穷游者，而新疆旅游此时正当旺季，而赛里木湖喀纳斯禾木这些地方，住宿几乎都是千多两千一晚，而我们因为担心行程紧，不敢事先预定酒店。眼下呢，既不肯被商家宰，又舍不得错过浪漫的赛里木湖之夜，最后一致决定，再住一晚蒙古包（先前在巴音布鲁克已经体验过了一次）。在网上订好蒙古包之后，大家一路欢歌直奔梦里水乡。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穿越闻名国内外的果子沟大桥，隐隐看见车窗外隐动着孔雀蓝的一线海。然后我们的汽车就被这一线蓝色牵引，一直来到鲜花簇拥的景区门口，可是我们没有进景区，而是直接循着导航去寻找我们预定的蒙古包，刚开始车子还在柏油路上跑，十来分钟后，就完全在草原上颠簸，最后汽车把我们带到距离景区大门老远的远离湖区的草地上，草地上没有茵茵的绿草，只有坑坑洼洼的黑土地，稀稀落落的几个破旧蒙古包，三三两两的羊和马在啃着稀稀疏疏的草。唉，大家的兴奋指数，顿时跌到冰点，网上诗意浪漫的旅馆名字安在这个住处实在令人啼笑皆非。还别说，住过呼伦贝尔的蒙古包还真是被新疆的蒙古包吓到了，关键是没水，大家可以想像它的条件了。停了车跟主人唠嗑了半天，才知道此处距离景区甚远，而且蒙古包还很小，外面风大沙尘飞舞，忽而觉得我们像逃荒者，来新疆投宿的。好说歹说亏了200退掉这个住处，另外又花了七八百在景区里面订了一处湖景蒙古包。

   订好了蒙古包之后，虽然已经红日西斜了，可不正是我们想看的湖上日落吗？于是从从容容去景区门口买票，然后驱车进入湖区，没多久赛里木湖就掀开了神秘的面纱，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我们看到的只是狭长的一片湖泊，我们沿着环湖公路一直向前走，湖边人很多，傍晚淡淡的冷冷的阳光洒在湖面上，仿佛与我们看到过的青海湖，纳木错湖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我们还是搬出了我们的道具——红色长裙，几个老少女又披上红裙子在湖边妖娆地走秀了一番，在水天一色的世界里一拍再拍，这次我们拍的照片也是破了我历次旅游的记录，最后收藏在电脑里也是有好几大G,拍了一阵又继续赶路，忽而车窗外白色的紫色的野花亮煞我们的眼，于是又驻车和野花们来了m张合影，也许比起青海湖，比起纳木错，赛里木湖边遍地的野花，使她美得更精致，白色的小雏菊，清新俊逸，像极了油画里少女脚下的花地，淡蓝色的鼠尾草薄薄的花瓣就像小女孩那吹弹即破的脸。还有第二天在湖边雪山脚下看到的漫山遍野摇曳的无名野花，好似给赛里木湖戴上了一个漂亮的头饰，而整个的赛里木湖，简直就是上帝亲手打造的一个大花园。

    沿湖慢慢走慢慢欣赏，不知不觉天色渐晚，于是匆匆开往我们的目的地——今夜投宿的湖景蒙古包。我们的队长红姐电话联系老板，其他人一直盯着湖边的帐篷指点，是不是这儿呢？后来终于到了约定地点，看到一辆破旧肮脏的小货车从草地上颠过来了，然后下来一个个子小脸小的黑脸黑衣的中年妇女，很急促地让我们先上四个人，她哇啦哇啦比划半天，我们才明白前面有人拦，搞半天原来还是非法经营，可是天色已晚，总不能露宿草原去喂狼吧？或者龟缩在这个挤满了行李的商务车里过一夜吧？于是我们立马行动，也顾不上人家卡车上的脏乱了，胡乱把行李塞了进去，把人也塞进去几个，然后留下我们唐总和小玲在原地等候下一班车。我们坐上黑衣女人的小货车，汽车在夜色里的湖边草地上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每次看到前边的点点黄晕，总以为以为到了，结果是左一弯，右一拐，盘旋着上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还是没到，我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总担心这个战战兢兢的黑衣女人会把我们从货车里侧翻出去，这女人似乎也是神经绷得极紧，反复叮嘱我们如果有人拦，到时就让我们缩起来躲一下，天啊，忽然觉得我们快成通缉犯了，如此狼狈！终于没见到她说的那些拦阻的人，我们安全抵达她家山上的帐篷，经历了巴音布鲁克的“一川草色”帐篷之夜，我们还是很有心里预期的，条件没有任何超出想象的，这就是一个普通牧民的家，三四个帐篷，简陋的陈设。因为旅游旺季，临时拉点客人赚钱，条件如何我们已经不在乎了，总比露宿草原稳当，遗憾的是帐篷前的那个山头，挡住了大片的湖景。

      将我们几个人和行李卸下之后，女主人又十万火急地开着车下去接我们的唐和玲，因为担心语言不通，我们要求去一个人和她同往，她也没听清，就又开着那个摇摇晃晃的小货车下山了。我们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等着还在湖边的两个人，可是女主人这一下去是半个小时找不到人，湖边的人等得心焦了，山上的我们也是捏了一把汗，反复打电话和女主人沟通，可她听不懂普通话，也不会讲普通话，先前网上的联系人都是她的弟弟，而他弟弟今晚并不在。方才她也是通过她弟弟接到我们的，先前天未全黑，找汽车没那么难，而此时我们这边和她沟通几乎都变成了对牛弹琴，她也在那边急得抓耳挠腮。而这时，我们的红姐把东西整理来整理去竟发现钱包不见了，五六千的现金还有各种重要证件全装在里边，这要是一丢了，大家都等于把魂都丢了，几个人赶紧来了个大搜查，无奈外面黑漆漆的，里面的电灯光也很昏暗，帐篷内外，大包小包，忙活了很久，她急得快要崩溃了，想想刚才上山时的手忙脚乱，莫不是掉货车上了，或者掉路上了？这样，几个人乱成一团，觉得新疆游大概会要画句号了。正当我们万念俱灰的时候，找了三四趟的她还是在帐篷外找到了，可爱的钱包正静静地躺在黑暗里看星星呢，那时那地我们都是惊魂未定。

    大概在湖边等了一个小时，唐哥和玲姐终于被黑衣女主人带回来了。大家一见面，真是悲喜交集，唐哥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他们的湖边经历，他们在黑暗中等实在不耐烦了，差点准备花上千多两千去景区外面重新订房间了，可巧人家最后还是到了，又说起车上经历，因为有交警，他和玲被战战兢兢的女主人藏在座位底下，大气也不敢出好几分钟，而那个惊弓之鸟的女人面色煞白，令人担心她会随时晕倒...... 虽然天色已晚，大家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了，随便拿出点干粮聊做晚餐充饥就了了。隔壁的帐篷正在杀羊，据说有人订了，比我们早到的两三位游客正燃起炭火在烤羊肉，空气里弥漫着烤羊肉的香味，问我们需不需要，那时我们还真是全无胃口，大家都困了，临睡前，我走出帐篷去看了看星空，天幕很黑，星星稀稀疏疏的，和我看过的无数次星空没什么两样，也想不起是初几了，反正帐篷外黑漆漆的，而月亮仿佛一直在山的那一边湖的那一边，赛里木湖也在一个幽幽的梦里.....

      那一夜，经过折腾的一伙人在帐篷里倒是一夜好眠，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走出帐篷，只听得羊儿在咩咩地叫嚷说的不知是那儿的方言，远处的湖面笼着薄薄的晨雾，四周望去，并不见天边的酡红，什么湖上日出的，仿佛与这一片草地全然无关。而湖边的草地，并没有萋萋的芳草，跟其他地方的草原比起来更显贫瘠，不知是不是牛羊太多的缘故，一大早就听到预定了女主人家羊肉的客户脱了袜子，临时说不要了，昨晚杀的一头羊几十斤的羊肉只得腌制起来，一家子正在垂头丧气。

   我们在八点多的时候就离开黑衣女人的家了，继续环湖看风景。上午的赛里木湖像块透明的蓝宝石，湖边摇曳的各色野花仿佛给赛里木湖穿上了一条迷你裙，远处的雪山像个蛋筒冰淇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养眼养心。可是我总忘不了湖边牧民的那些帐篷，我看到了大西洋的最后的眼泪，也隐约看到了牧民的眼泪，如果去湖边的那些漂亮的民俗宾馆住上一晚，也许我们会获得更多的诗意与美好，可是选择了牧民的蒙古包，却让我们看到了赛里木湖的另一面：牧民的卑微与辛苦。我想起去拉萨的时候，我们去拜访普通的藏族人家，听到导游说起村子里曾有孩子因为想得到游客施与的零食不顾一切奔向旅游大巴而殒命于车轮下的辛酸故事，看到圣城里的普通人家的破败寒酸......

    在无穷的远方，还有无数让人唏嘘的人们。

    远方，不只有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