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 西 第 一 支 便 衣 队
1934年8月, 为了摆脱国民党军的合围,徐海东军长率领红25军从河南罗山和湖北黄陂、孝感交界地区,再次转向安徽皖西北地区。部队在汪少川(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少将军衔)的家乡安徽省立煌县(金寨县的前身)燕子河、董家河和花凉亭一带休整后、准备东征攻打罗田和英山时,军部急需寻找一个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经红25军第74师师长梁从学推荐,汪少川(时任梁师长的秘书)当上了全军先头部队的向导。这次行动,红25军打了好几个胜仗,并且打开了太湖县城。那时,中共鄂豫皖省委是跟随红25军行动的。从此,省委和军里很多负责同志都知道汪少川是当地人。红25军撤离燕子河地区时,就将汪少川留下参与便衣队的组织领导工作。
一、镇压“铲共”队队长张歪嘴
省委和军领导对组建便衣队工作非常重视,省委书记徐宝珊和军政委吴焕先、军长徐海东,都找汪少川谈了话。徐宝珊当时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嗓子沙哑,他对站在床前的汪少川说:“红军要到鄂东活动,为了掩护伤病员需要建立游击根据地,这就要留下一支短小精干的武装便衣队,军党委决定你们10余人留下来,不要看你们人少,这是人民群众的主心骨,有你们在活动,就等于红军在人民身边。”并叮嘱便衣队员要宣传党的主张、遵守红军纪律,宣传红军在江西、四川都打了大胜仗。
“燕子河这一带是六霍起义后建立起来的老苏区,要保护和照顾好红军家属,发动群众,参加革命斗争,镇压反动分子,给红军送情报。你们是皖西第一支便衣队,要做出榜样。”徐海东军长和吴焕先政委还把便衣队员们带到一个山头上,指着以团山为中心的大小山峰对汪少川说:“这里都是红军留过血的苏区,地形好,你又熟悉,能隐蔽,活动范围很大,可以到诸佛庵、落儿岭、仙人冲、燕子河、董家河、白连涧一带, 能公开活动就公开活动,不能公开活动,就暗地做群众工作,建立群众革命组织,镇压反动分子,把伤病员养好后,能归队就归队,不能归队就当便衣队。我们红25军经常回来,还有游击师经常来和你们联系。对最反动的乡保民团,抓住时机狠狠打击,对大批敌人和黄英等大股团匪,由红25军和游击师对付,不要轻易出击,防止上当受骗。”
为了加强的领导, 省委和军领导又调夏云当便衣队队长,汪少川任政治指导员。团山便衣队共10个人,有大个子老张、小癞子小陈等,全是响当当的好战士。当夜,汪少川和夏云队长向便衣队员们作了简单的动员,传达了省委和军首长的指示后,大家信心百倍,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当时,部队留下的还有10多名伤病员,他们虽然身体都不好,但革命士气很高。为了不让任何人发觉,便衣队当晚就出发了。过了毛河,直奔团山主峰,随行的10多名伤病员,坚持不坐担架,扶着步行上山。汪少川知道山上住着一家姓屈的弟兄三人,老大叫屈宗耀,苏维埃运动时很积极。天快亮时, 便衣队摸到了他家, 喊门时,他以为是土匪来了,吓的不敢开门。汪少川认识他,就喊他的名字,也报了自己的名字,他才把门打开,但是很害怕。经过宣传、教育, 他慢慢地向便衣队介绍了很多情况,特别是周围民团的活动情况。
第二天,便衣队就一头钻进深山密林里隐蔽下来。怎么活动呢?离开主力单独行动,他们还是第一次。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先住在老林里,白天化装成樵夫和窑工,分散到山下群众家里去,一是了解主力走后敌人的活动情况,二是了解基本群众的政治态度,物色政治上绝对可靠的串联对象。
一天上午,夏云带两个同志转到一面山坡上,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药农在一块岩石边采药草。夏云慢慢地走近去,喊了声:“大爷!”他吃惊地抬起头看看夏云几个人,又向四周看看,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夏云说:“大爷,不瞒您老人家,我们是掉了队的红军,想找人问问情况。”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夏云等人,就说:“西山坡下一棵皂角树旁边有个姓王的,他世面熟,你去问问他吧!”按照老人的指点,夏云他们找到那家姓王的。经过细谈,才知道他原是乡苏维埃的工作人员,第四次反“围剿”失败后,与组织上失去了联系,但心里一直向着革命。这次夏云等人找到他,他很高兴,详细介绍了这一带的情况。
他说,现在外面都在说红25军西去不回来了,有的地主老财开始反攻倒算了,很猖獗。南石乡有个“铲共”队队长,姓张,外号张歪嘴,非常反动,捕杀共产党人,迫害革命群众,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对群众威胁最大,他还贩卖和霸占不少红军家属,其中有个姓熊的女子,据说还是个红军的工作人员。
“姓熊,她叫什么名字?”夏云吃了一惊,连忙追问。因为1932年夏云在霍山六区苏维埃工作时,认识一个名叫熊凤明的女同志,她是革命烈士刘仁辅的义女、红军战士的妻子。红军主力转移后,隐隐约约地听说她被敌人抓走了。后经老王证实,这个女子就是熊凤明。
晚上,便衣队在山上开了个会,研究行动方案,大家都说这个“铲共”队队长是个地头蛇,要发动群众、打开局面,必须把他铲除掉。根据老王的介绍,这个家伙很狡猾,轻易不出洞,一走一大群,怎么打呢?夏云说,张歪嘴霸占的妇女中有我们的人,要是她能做内应就好办了。为了摸清熊凤明的态度,夏云决定亲自下山去一趟。
一天,有群众来报告说,张歪嘴不在家。夏云就带上小癞子小陈化装成讨饭的下山了。张歪嘴家住在流波䃥附近的一个半山腰上,有个小院墙,两进房子,有两个卫兵把守,院子拐角还有一个碉堡。夏云一面仔细观察地形,一面故意大声地喊着要饭。一个女子听到喊声端了半碗饭出来,夏云一看正是熊凤明。她一见到夏云,“啊”的一声,正想招呼,夏云连忙使了个眼色,才把她的半截话堵了回去。然后他们装作无意间地先后来到一个山泉旁,熊凤明一边洗菜,一边哭诉她被捕的经过和张歪嘴的反革命罪行。夏云说:“我们这次来就是要为民除害、为你报仇的,你能不能配合我们?”
她干脆地说:“行,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夏云说:“我们首先要掌握张歪嘴的活动规律,然后再决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干掉他。”
熊凤明告诉他说,张歪嘴手下有100多条枪,那些人也是亡命之徒,硬干要吃亏的,最好是想法子在家里干掉他容易些。夏云说,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过几天再派人来联系。
几天以后,小癞子小陈又装作要饭的去找了熊凤明。他回来后非常高兴地汇报:“张歪嘴今晚要回家,熊凤明想法子把他手下人灌倒,叫我们三更时分过去。”听了这个消息,大家都有说不出的高兴,天没黑就吃饱饭,准备上路。夏云把人分成两支,他自己带几个人去张歪嘴家,汪少川带几个人埋伏在去“铲共”队驻地的小路上,防止万一走漏消息,敌人可能来支援。
天,黑了下来,便衣队借着微弱的星光,努力辨认着崎岖的山间小道,来到张歪嘴的小庄子上。这时,大约十一二点钟,庄子里鸦雀无声,只有门厅前亮着一盏吊灯,这是一切如常、可以按计划行动的暗号。夏云迅速派小癞子小陈和另一个战士分别戒备东西两侧,他自己带着两个战士端着盒子枪,按照规定的信号拍了拍门。不多时,大门轻轻地开了,熊凤明迎出来低声说:“今晚我搞了几样菜,把张歪嘴和两个卫兵灌醉了,其余的都在碉堡里赌钱,你们快来吧!”
夏云又派两个战士严密监视碉堡里的匪兵,然后随着熊凤明一头冲进卧室。只见张歪嘴正张着大嘴、打着呼噜,夏云把被子一掀,一把抓住他。那家伙一惊,立刻伸手在枕头底下摸枪,被便衣队大个子队员一枪托砸得只吭叽。夏云压低嗓门说:“别吱声,快起来!”他老老实实地穿好衣服,问道:“兄弟们是哪一部分的?”
夏云说:“我们是红25军回来了!”张歪嘴一听,吓得一屁股瘫在地上,正待喊叫,大个子队员飞快地用毛巾堵上了他的嘴,一手揪着他的领口,怒喝道:“不要装狗熊,快跟我们走!”队员们连拖带推地把他带到庄外路口,用枪抵住他的胸口,“扑、扑”两下结束了这条疯狗罪恶的一生。
“铲共”队队长张歪嘴被红军镇压的消息,象一阵风似的从这个山村吹到那个山头,各地的地主老财和还乡团们吓得胆战心惊,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二、开创便衣队工作新局面
团山便衣队成立不久就转移到立煌县和霍山县交界处的大坳,这里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横亘十多里没有人烟。到了大坳之后,便衣队就将伤病员分散安置下去养伤, 夜间有计划地在团山周围做群众工作,消除群众的顾虑、了解情况,再设法弄一点药品给伤病员治伤治病。
一天深夜,便衣队到团山黑金冲姓王的群众家去了解情况, 在经过黑狗河、九曲岭一带时,因狗咬惊动了永佛寺的反动民团。第二天早上9点钟左右,一个姓余的反动乡长带了30多个民团围了上来,他们也知道红军不好惹,没敢直接往前冲,而是先放两枪试探一下。
汪少川一听枪声,马上命令大家冲出屋子去,夏云队长带领队员们很快占领了一个山头,和敌人形成对峙。这时,汪少川只听民团中有人大声催促说:“喊,叫他投降,投降了没事,还有官做,不然,我们就要消灭他们,你也活不成!”接着就听一个老妈妈在喊:“正安, 正安(汪少川原名汪正安),他们叫我喊你回来,保证没事……”这声音是多么熟悉啊!原来民团把汪少川的母亲抓来,想用母子之情来软化他、让他投降。
汪少川的母亲喊过之后,敌人也跟着叫喊,说什么红军大部队走了,共产党完了,投降可以做官等等。汪少川就大声地对母亲说:“娘,你不要害怕,他们不敢怎么对你。”汪少川又大声警告敌人:“姓余的(原来打过交道,彼此都熟悉), 你瞎了八辈子眼,看红军什么时候投降过?你要是胆敢对我母亲下毒手, 我叫你全家完蛋,整个民团完蛋,红军马上就回来了,你的末日就要到了。”汪少川接着对母亲说:“娘,你不要相信敌人的宣传,红军是一定会胜利的,他们敢杀你一人, 我就杀他一家子。”这时,团山附近的民团也跟上来了,汪少川说:“姓余的,今天本来就可以消灭你们的,但给你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下次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罢,汪少川率领便衣队员们向霍山的土地岭、南泥坳方向转移了。敌人也不敢追,啥也没捞到。
几天后, 便衣队侦察得知: 敌人还是很害怕红军的,他们没敢摧残汪少川的母亲和他的家庭。由于群众的掩护工作做得好, 伤病员一点损失也没有。此后,便衣队活动到南泥坳和诸佛庵一带,先后打了几家土豪,没收了一些银圆和票子以及衣物等,大部分分给了穷苦百姓。
过了一些时候,伤病员大多痊愈了。一次,便衣队住在团山山头上,群众向便衣队报告说红军游击师到了万人愁一带,派人找便衣队。便衣队员们几个月没见到主力红军了,听说主力红军来了,连夜就向万人愁奔去。同志们久别重逢,、分外亲切 ,高兴地流了眼泪, 便衣队把几位痊愈的伤病员交给了他们,又接收了他们的几位伤病员。
第二天, 游击师准备向方家坪方向行动,便衣队在前面带路。没有走多远,就与团山民团30多人顶头相遇,汪少川喊了一声“散开打!”十几支驳壳枪同时射向敌人。民团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调头就跑,很多人把枪都甩了。便衣队追过去, 活捉了6个人,其余的都跑了。有的同志提出要把这6个民团俘虏杀掉,汪少川说:“这些都是基本群众,是受骗当民团的,放了吧,让他们以后帮我们做工作。”大家同意了。汪少川向他们宣传了形势, 要他们不要再做坏事,经常向红军报告敌情,不然,日后见面就不客气了。并给每人发了3元钱。这下影响可大了,这些人回去后暗中当了义务宣传员,他们的宣传效果比便衣队自己宣传的效果好得多,人民群众都知道红军没有走,红军打了胜仗。有的还偷着给汪少川送来了情报。
1935年2月,红28军第3次组建。一次,红28军的246团政委徐成基带部队来团山找汪少川去接头。汇报工作后,他们要到花凉亭去活动,便衣队上前带路。此时,团山民团已经被便衣队打散了,但是,万家畈李洪全的20多人民团老是盯着便衣队不放。因为汪少川的姐姐家住在万家畈,李洪全就经常威逼利诱、要他姐姐送信给汪少川,让汪少川投降。姐姐推说不知道,他就昼夜派人在汪少川姐姐住宅周围监视。这天,汪少川替红28军第246团带路向花凉亭方向行动。李洪全又带着20多人的民团找上门来,刚一接触,他们发现有大队红军,撒腿就跑。汪少川建议徐政委带大部队照常行军,自己带着便衣队来揍民团。便衣队一直把民团追到湾河附近,把他们全冲散了。这下民团知道红军的厉害了,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便衣队了,连汪少川的姐姐家也不敢威逼了。从此,毛河以东比较太平,群众情绪也好起来了,他们再也不怕公开和红军接触了。便衣队经常扛着锄头和群众一起劳动,并建立了一些秘密农会小组,替便衣队搞给养、送情报、护理伤病员,亲如家人,便衣队也可以白天带着武器自由自在地活动了。
团山便衣队的活动,虽然只有几个月时间,但以小股武装活动在敌人的心脏地区,宣传发动群众、掩护伤病员,搞给养、搜集情报,打击地方反动势力、保护群众利益,从而为敌后游击战争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2月中旬,组织上将汪少川从团山调到潜山和霍山交界的鹞落坪大岗岭任便衣队指导员。下半年,又将他和他所在的便衣队部分人员调到宿松县罗汉尖重新组建一个新的便衣队, 由汪少川任队长兼指导员。此后,汪少川成了便衣队“专业户”,哪里需要哪里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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