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追梦》90~91

九十

窗外的天色渐渐地亮起来。清晨，浓雾弥漫，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藏在草丛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白鸥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就化成小小的水滴，洒在路面上，洒在树丛中，洒在人脸上，轻轻的，嫩嫩的。

崔会长习惯性地早起，到世纪广场呼吸着新鲜空气，小跑了几圈。他漫步来到红海河河堤上悠闲地散步，耳边只闻鸟鸣，百转千回，都看不见它们玲珑的身影。平日那耀眼的路灯，在晨光下显得那么暗淡，在翻腾缭绕的雾气中闪烁迷离。

崔会长晨练结束后回到家里，走进卫生间梳洗之后，一面用毛巾擦干头发，一面走到女儿敏淑的房间，叫她起床。

“还在睡吗？敏淑，都 7 点多了。上班要迟到了！”

敏淑早就清醒，然而，只是躺在床上装着没有听见。

“敏淑，快起床了。不然真的要晚了！”

崔会长走近女儿的床前，晃了晃敏淑叫醒着女儿。

崔会长久违的亲切关怀，使敏淑感到回到从前，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她觉得过意不去，无法对父亲继续不理不睬，于是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起了床。但她没有看父亲的脸，只是耷拉个脑袋呆呆地凝视自己的被子。

“我都听你妈说了，你的用心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这样做最初就是错误的。如果当初我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你那么做。现在阻止你似乎有些晚了，但是，不是无法挽回的，不会有太大的闪失的。有爸呢，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是啊，你是心狠毒辣的崔东基。要是谁得罪你，你一定会让他不好过的，甚至是让他置于死地！您太能做到这一点了！”崔敏淑虽然心里这样嘀咕，但是没吐出来，只是面无表情地发呆。

“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因果关系，如果人不犯我，我是绝不犯人的。很多时候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这也是无可奈何。其实，对这样的生活我比你还感到厌恶，但为了生存，我没有其他选择！”

“都是为了生存是不假。但是，我认为那都是借口，是辩解！那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牺牲别人的自私行为。为什么别人不这样，照样活得自在？也许我这样说您不爱听，但是，这都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爸，您就到此止步吧！希望您以后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我真的好怕，难道您不怕受到惩罚吗？”

“什么？惩罚……现在，你竟然在教训起你老子吗？竟然不把你爸爸放在眼里？”

崔会长最近和女儿的矛盾越来越深，为了调节家里的气氛，他下了好大决心主动靠近女儿讨好她，结果不仅没有安慰成女儿，反倒俩人都怒气冲天，又吵了起来。最近，父女俩的关系达到了就像拉到极限的弹簧，动一下就要断开。

“我怎么还敢教训您呢？”敏淑没好气地说。

“没教养的东西！现在翅膀硬了，敢和你爸爸作对了是吗？你只不过是个傻姑娘，懂什么？不要蒙在鼓里了，你这样做还以为他们会对我手下留情吗？你是太天真了，想了解这个社会还太早了。就算是我放开这件事，他们也绝对不会放手的。不是我要害他们，而是他们下决心非要弄你爸！他们现在打我们公司的主意，是在想逼我到绝路才罢休！”

“爸，您想过其中的根本原因吗？您不是先招惹到金敏洙和朴英哲社长吗？甚至要害他们。爸，您有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好了！他们打我公司的主意，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夺走我用一生血汗换来的公司吗？它是我的命脉，比我的生命还重要，谁都休想从我身边把它夺走！”

“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但也不是非要用那种手段啊。我们应该改革经营方式，改善经营状况，提高自身生存能力，来和对手公平竞争才对啊！”

“你以为世上的人都像你一样那么单纯吗？你以为这个社会还存在公平这两个字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道理？我真是对牛弹琴！”

崔会长没实现和女儿和好的愿望，反而被女儿气得浑身颤抖。他“咣当”一声关上门，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崔敏淑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不一会儿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了脸。

九十一

夜雾像是流动着的透明体，浮动着轻纱一般的迷雾笼罩着大地，整个村庄隐隐露出建筑和树木部分的轮廓，随着迷雾的浓淡，若有若无，仿佛是海市蜃楼。

清晨，满院子的晨雾渐渐消退。敏洙的母亲在菜园子里采了一篮子青菜，走到院子里，发现正在井边洗漱的敏洙，顿时喜形于色。

“敏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来的！”

敏洙将毛巾挂在脖子上，边刷牙边回答。

“什么？昨天晚上来的？那怎么没告诉我们啊？”

母亲埋怨着敏洙。

“来得太晚，看你们都睡了，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昨晚，敏哲很晚还在和谁说话。问他谁来了，他说是在看电视，原来是和敏洙聊天啊！这小子……”

母亲举起手要打一下敏哲，但还是没舍得，最终把手放下。她把菜篮子放在井边，看到敏洙脸上的伤口惊讶地问道：“你的脸怎么了？你又在外面打架了吗？”

“不是的，妈！你还以为敏洙是以前那个在外面混日子的人吗？他现在是公司的老总，怎么能打架呢？昨天在市场胡同里，有个强盗抢了一个女孩的包，敏洙是为了抢回那个女孩的包才受伤的。”

“是吗？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不要以为自己的拳头厉害，不分场合

动不动就出手。千万要克制好自己！一旦有闪失，后果是谁也无法想象的！你要知道，被水淹死的往往都是游泳高手！听懂了吗？”

“知道了！不要担心，妈！”

“知道就好！最近公司怎么样？应该挺忙的吧？好久没有回家了。如果公司忙，你赶紧吃完早饭，早点回去吧！不要误了公司的大事！”

“妈，我好不容易回趟家，你每次都这样急着赶我走。我想陪妈妈多待一天再走嘛。明天一大早回去就好了，不用担心的！今天是周末，回去也没什么事情！”

“这小子，昨晚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反而……不管了，我当然希望你能陪我多待一会儿，只是不希望因为我们耽误公司的事！”

       母亲嘴里嘟噜着，拿着洗好的蔬菜，进了厨房准备早饭。

做好了早饭，敏洙的母亲将小饭桌放在炕上，对敏哲说：“敏哲，你弟弟年龄也不小了，你是不是该考虑找个媳妇儿结婚啊？你爸很担心你的婚事，看他昨天都睡不好觉。你就让我们早点抱抱孙子好不好？”

“妈，你们真是一辈子操心的命？你们一天尽拿没用的事瞎操心。”

敏哲埋怨了一下母亲后转脸对着敏洙说：“还有你，敏洙，如果要是有合适的就先结婚吧！你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

“你都没结婚，我着哪门子的急啊！哥，你和那位副市长的女儿怎么样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别乱讲那些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你和她的传闻沸沸扬扬的，你还不承认？那个副市长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李惠英是吧？”

“什么？敏哲，你谈对象了？”

敏洙的父亲一听说自己的儿子谈对象了，还是个什么副市长的女儿，惊喜若狂，眼睛瞪得溜圆溜圆。

“不是，敏洙是和你们开玩笑的！”

敏哲有点羞涩，不知所措。

敏洙的父亲看着两个儿子的神情有些异样，追问道：“你们在搞什么鬼呀？”

敏洙重复说：“什么开玩笑啊？他分明是在谈恋爱嘛。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市政府大楼里的人谁不知道啊？”

敏洙说完对哥哥调皮地眨了一眼。

“你这小子，怎么可以拿这种事随便开玩笑？爸，妈，你们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么大的事如果是真的我能不告诉你们吗？还有，敏洙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好不好？”

敏哲瞪了一眼，埋怨着敏洙。

“敏哲，你不着急也得考虑你的弟弟啊？敏洙的岁数也不小了。如果有合适的赶紧找一个！”

“一回到家，就知道催我结婚，真让人受不了！还有，敏洙你是不是着急了，所以故意督促咱妈咱爸是不是？你是不是在外面胡闹越轨？”

两兄弟嬉笑打闹，仿佛回到了温馨的童年。

看到这个情景，母亲的两眼热泪充盈。母亲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好久没有感受到今天这样的幸福了。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眼泪，转头走进厨房，把衣物放进洗衣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