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峡吞噬的爱
〔散文诗〕
被海峡吞噬的爱
★ 宋元浩
那缕阳光照过来啦,温馨、柔软、缠绵,就像红薯汁似的黏糊。哦,原来是她——生命的夕阳,她具有多少诱惑和不了情啊!
爱,胜如海深
小玫,我亲爱的!(那时,我缺少文化,要不我肯定会这般称呼你,尽管当年不时兴这种雅称)。你还记得吧?是我给你起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你眨巴着大海般深沉的眼睛,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不放。我捋了捋你额前的浏海,那丝丝缕缕犹如海水一般柔软。
可是,当我捧起你的手把它贴在我的心窩上时,面前的大海翻涌起惊涛骇浪,潮涨潮落。“海妹,海玫,你是我心中不落的太阳;你又像一枚价值连城的瑰宝,闪闪发亮!我赞美你,呼唤你,我要唤你一辈子,唤到老、唤到死!”哈,我多想和你尽快地完婚成家,生儿育女,早点过上甜甜蜜蜜安安稳稳的日子。
可没想到,这人生的戏呵,没有按我设计的那样前行。忽然,我的生命殿堂坍塌了!你去了大海那边?嗨,那是个什么地方呀?
海风,贴着耳旁呼啸地旋转着、追逐着,它一阵阵一阵阵地朝我吹来,吹来,撩动了我枯槁蓬乱的头发……
爱,被吞噬了
那回,是我抗美援朝胜利回国后的第二个春天,雨帘绵绵,花落叶残。你呵,我亲爱的,你突然中魔似的陷进了父女亲情的“诱骗”中。你失踪了,消失了,飘零了,远去了;你像风,像云,像霏霏细雨、茫茫雾沙……我不晓得往后还有没有日月星辰?
那场百年未遇的大风暴,天昏地暗地下了三天三夜,一直下到疯狂咆哮的洪水犹如雷击电打的猛兽那样,吞噬了故乡的泥墙瓦屋,吞噬了大片农田、作物,吞噬了村民本来就可怜巴巴的岁月……
就是在那个倒霉的日子我才得知,你那位身居国民党将领的老爸,私下委派贴身侍卫——狮子鼻返回大陆来把你偷偷地“掳走”了。村民们说,你去了朦朦雾海中的那个孤岛——台湾。
咳,我这部厚嘟嘟沉甸甸的足以埋没头颅、魂魄的情书,从此缺失了那张俊秀靓丽的脸庞,那双晶莹莹水汪汪的眼睛,那副白皙柔软的肌肤,以及那胸前两座巍峨挺拔的峰峦,和那雾霭朦胧中深藏着爱的天宫地府。汹涌激荡的台湾海峡,你为何如此无情地吞噬、埋葬我们的爱?它是嵌刻进我骨髓的“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啊!
是的,你是我桃红柳绿时的深交、挚友、最爱;你是我海誓山盟牵魂动魄的初恋、苦恋、死恋呵!我今生今世以你为伴侣,来生来世视你为“情痴”!小玫,小妹,你回到我的身边来吧,让我们一同翘首红日喷薄东升、涂抹夕阳璀璨绚丽!
爱,依然活着
月儿缺了圆了,花儿谢了开了;春夏秋冬,冬春夏秋,来了去了,去了又来了。冰融雪化;风
停雨歇;日升月落;草长莺飞。
在魂魄牵扯之中,我呕心沥血肝脑涂地,我身披晨曦手拽暮霭,在急促荏苒且欢欣鼓舞的七夕之夜,我和你,你和我,就像牛郎织女那般。呵不,那只是一则老得掉了牙的故事,而你我才是现实中的一对鸳鸯或者凤凰!我是山哥,你是海妹!瞧,你还是那么端庄漂亮迷人俊秀!多少回站岗放哨,多少次夜阑人静,你总是亭亭玉立地站在我的身旁,含情脉脉地抚摸我的志愿军服装,然后把鲜艳夺目的英雄花别在我的胸脯上。我呀,我死死地盯着你,瞅着你,恨不得掖着你、背上你,同声高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如今,过去70多个年头了,可你依然那般年轻靓丽,你那眼神、笑脸、形态、举止,依然令我怦然心动……你在我心中构筑起的城廓,依然还在高高地耸立!
爱,经天纬地
小玫,小妹!你我重逢了,聚首了,同眠啦!我们泡在相濡以沫形影不离的“黄金屋”中:忘了时空,忘了岁月,忘了悲凄,忘了怨隙!我们手把手心贴心地编织一挂超越心灵、链接未来的彩练:《一撮乡土》。嗨,这是我在生命旅程中创作的最得意的一首长诗,她缠绕着枝繁叶茂生生不息的大树,架起了台湾海峡的金桥!
是呀,我忘不了那则凄美的爱情故事:当年因国共两党之争,老爸老妈被分开了。小小的台湾海峡,汇聚了两岸亲人的多少心血、泪水,埋葬下几多靓丽的青春和金色的梦幻!老爸老妈被迫在阴阳两界艰难地跋涉……当女儿带给他那撮乡土(即“灶脚土”)、并告知他老妈的坟头上盛开着洁白的小花时,老爸百感交集,思潮翻滚。他伫立在台湾海峡的东岸遥望、沉吟,仿佛对天国的爱妻在诉说着心中的苦楚、内疚、忏悔与痛失:
海 怨
莫道姻缘非佛定,鸽飞海峡万波平;
妻眠故里随天意,夫斗惊涛逆地情;
敬祖尽宗春色老,敛财贪腐夜光明;
柔心垫紧家乡土,祈盼归途顺路程。
啊,这是梦么?不,这是华夏民族历史发展的必然!分久必合,叶落归根!老爸的由衷体验,不正是你我感同心受且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同胞、亲人乃为骨肉,是分不开也不能分开的!
瞧,国共两党走到一起来啦,海峡连金桥,夕阳在燃烧……
(烂笔头2013-12-12草/2024-2-13审1839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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