拷问灵魂的礼品

     天幕徐徐拉黑，山峦氤氲缭绕。清风袅袅送爽，快乐轻松自在。下午闲来无事，阿宽微信相约，还邀了阿笨，说好了去踏青。出门时，我有些担心下雨，与他俩说：“咱们都带把伞吧，以防万一。”
　　 阿宽有些不屑，对我俩说：“今天，一上午都没下（雨），天空一直阴沉沉的，不用怕。万一下（雨），我仨就就近躲雨吧！”
　　 阿笨，年轻小伙，刚结过婚，充满阳刚气，有些任性，也有些冲动说：“怕什么，遇上下雨，我仨就躲起来。如雨一直下，我们就叫人送。这年头，谁没好友？”我想，笨笨是想让我彻底放弃带伞。我思忖着，对他俩说：“万一下雨，也未必是坏事。沐浴沐浴，风含笑，雨含情，携手快乐也是在书写人生。”
　　 阿笨，还真不笨，随口念起诗意的句子来：“轻轻地问候，带去我亲切的关怀；淡淡的牵挂，捎不走我的日思夜想；浓浓的真情，传递我诚挚的祝福。”我说，阿笨你在念什么“四六句”，怪肉麻的。阿宽也听出来了，说：“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在这山花烂漫的春季，情意缠绵，是不是想老婆了！我就没你那心境，我总在想，‘健康是天，开心是地，有了健康才能顶天立地！’”我顺口接龙说，赞成阿宽的，说：“生命是风，快乐是雨，有了生命才能呼风唤雨！”大家相视而笑，心情十分愉悦！
　　 说着呼风唤雨，雨还真下起来了。我仨见前不着店，后不见棚，唯旁有几栋在建的高楼。好在一楼有销售部，笨笨说：“我仨何不去销售部躲躲雨？”雨如瓢泼，不进去就成落汤鸡。宽宽说：“进去，还有茶喝。”我就纳闷，咋，还有茶喝？来不及细想，他俩已冲进了售楼大厅，我也紧跟不舍。
　　 大厅，还真是敞亮，空间高，宽敞，白色的瓷砖，显得高雅洁净。好在我仨的鞋，很干净，没弄起“梅花印”。偌大一个厅，只在右手边厅之深处，有个大柜台，坐着年轻的一男一女。柜前，有模型楼宇平面图，清晰了了。女的，靓丽，一看就是个年轻妹妹，见客，立马堆起笑脸迎了出来。宽宽，见靓妹，嘴甜地问咱仨要买啥样的房，顺口指着笨笨说：“我这侄子，要结婚了，想来瞧瞧（房子）。看看你们这有他中意的吗？”
　　 笨笨一愣，一时语塞，马上明白过来，没有辩解，也不否定，让宽宽不显尴尬状。我马上说：“他（笨笨）是来啾啾的。”靓妹见我说“来瞅瞅”，接下话茬说：“来瞅瞅，就对了。看不中，也没关系。”我想，我们是来躲雨的，靓妹这么热情，我也只好跟着他俩，听着靓妹介绍。她指着模型楼宇平面图，说：“我们这一期，在建四栋楼，面积大小不一。”她瞅了瞅笨笨，说：“小伙子，还没有结婚吧？”宽宽替他说：“有女朋友了，就差这套房了。”
　　 靓妹见说，极像热恋的情人，眼神放电，火辣辣的，挨着笨笨，指着一套三室两厅的户型说：“瞧瞧，第一栋三室两厅的户型，主卧带卫浴，其他两房，挨着公共卫生间。前后各有一个阳台，窗户，是飘窗的。”她把各房间的面积，说到了小数点后。可我心里清楚，我仨就是来躲雨的，让她费口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说：“靓妹，让小伙子（笨笨），回去想想，跟女友商量一下，需要时，他再来找你。”宽宽也附和，坐到了休息厅，茶桌旁。
　　 雨，还在不停地泼，我知道，这时还走不出去。须臾，柜台的那位靓仔，已端着茶水过来了。茶水很浓，盛情难却，坐下来，品着杯茶，也是一种享受。靓妹，见我仨喝着茶，继续说：“小哥哥（笨笨），打算什么时候要房结婚？”笨笨一时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宽宽灵泛，替他说：“什么时候把房子搞好，就什么时候结婚。”“哦，原来是这样。要不，你们跟我去一栋楼实地看看，看有没有相中的。”我有些犹豫，见外面的雨停了，想尽快脱身，去欣赏春天的美景，去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就跟靓妹说：“我仨，这次来就看看你们的户型，下次小伙子来订房时，再与你详聊。”靓妹还真是热情，加了笨笨的微信，还一再邀请我仨看看实体房。靓仔已拿好了几个安全帽，递给我仨。宽宽见他俩如此热情，说看看也无妨，说不定谁说要房，我们也可以给她推销。
　　 外面雨停了，天幕那层灰黑色，换成了白幕。我仨随靓妹去了一栋实体房。我们先上了四楼，采光条件很好。客厅的阳台很大，窗户靠大马路，道旁的绿化带红艳艳的，繁花朵朵，透着春的气息。后面的小阳台，一眼就瞅见了人工湖，水波潋滟，绿油油的。各房间，还真是搭配得很和谐。宽宽看后，很是满意。靓妹，指着马路对面的宝山学堂说：“我们这是学区房，小伙子，结了婚，孩子上学，站在阳台，就能看着孩子进学校。”我是赞许的，这套房，的确不错。靓妹又说一通户型的吉利话：“阳台，紫气东来；房间，坐南朝北。住在这样的房间，幸福指数就是高。”笨笨也很赞成，心里遗憾，房已买好了。靓妹提出，爬高层去感受感受，宽宽有些不乐意，说太难爬了。我也附和，怕她累着。
　　 至三楼，感觉更好。绿化带里的寒梅，呈玫瑰红，枝条黑而老气。古诗句里，常喜欢说，寒梅，不与桃李苦争春。就眼前景而言，那些诗句也要改改了。此时，梨花开得热闹，桃花也不甘示弱，倒是那梅花，还有些羞涩，几枝还扭扭捏捏，绽放几朵。我有时甚至怀疑，诗人是不是弄错了。
　　 宽宽，点评着房间的优势，靓妹甚喜，述说着学区房的好处。说什么，孩子读书方便；说什么，在城里随便找份工作，也有两三千。说句真心话，靓妹没说错，这年头，只要勤快，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
　　 下得楼来，靓妹更是热情，说什么也要我仨再去大厅坐坐，喝杯茶。真的是太热情了，我仨没有理由拒绝。喝茶的功夫，靓妹已把买房的价格，贷款的手续，跟笨笨说得很清楚。笨笨唯唯诺诺，自是应承，收了预算方案，说了声“谢谢！”转身欲走。
　　 靓仔已默不作声，拿出礼品说：“谢谢惠顾！”我说：“这礼品不能收，我们只是来看看，又还没有买，绝对不能收。”宽宽也说：“你们太客气了，我们也只是来看看，下次来买的时，再送不迟！”这时，笨笨已去了厕所，靓妹朝着宽宽说：“大哥，我们这也就是个小礼物，一些资料，拿去给我们宣传宣传！”
　　 宽宽看了看礼品，还有根围裙，一筒饮水纸杯，还有2盒一次性餐巾纸。宽宽，说啥也不能要，我说，心意领了。但靓仔、靓妹说啥，也要我们带上，我俩怎么能要呢？在靓仔靓妹不注意的时候，我俩走出了售楼部。
　　 我俩边走边议，靓仔靓妹不容易啊，看来，哪行都有自己的无奈。回头，见笨笨，出了售楼部，朝我俩追来，手里提着礼品袋，在向我俩招手。他停下脚步，还在空中做出分解动作，一份，两份，三份。宽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是三份，我俩同时发出感慨：我的娘啊，你（笨笨）拿着它干嘛？它是那么的刺眼，像根锥子，一点点，一点点刺着我的心。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越来越模糊了，渐渐地，渐渐地又清晰起来。它仿佛不是纸盒水杯，而是贪官受贿的金砖；不，是一沓来路不明的钞票；不不，是一套套依靠权势弄来的房子；不不不，是为了官员那点权利而自愿投怀送抱的美女。笨笨，还真是笨，还提在手上，飞也似的向我俩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