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瞎子（小小说）

田瞎子（小小说）

作者施泽会

田瞎子为什么称为瞎子？这里有一件让人辛酸的往事。说他是瞎子，其实他是独眼龙。他的左眼睛因耕田时被一头大水牛的牛角撞击，眼球脱落出来，满脸的鲜血，当时人昏迷不醒，后来经过村里人的抢救，他的左眼按上了一只狗眼球，作为与右眼的搭配，他痛苦到了极点。他只有一只眼睛了，因此，村里人称他为田瞎子。

田瞎子是村里的打石匠，村里修房造屋，田瞎子就成了村里的掌墨师。下基础时，他闭上自己的左眼，用右眼一瞄，就知道哪里多了哪里少了，哪直了哪里不直。他在瞄时左眼睛的眼角上常常是一大堆眼屎，村里人见了有一点恶心的感觉。他就有一张小手巾使劲擦，不过怎么也擦不干净。掌墨师肯定比其他的打石匠要多一些工钱。他仿佛成了村里的“大款”。不过，村里的手艺人说话时都带有一定的荤话，田瞎子说的粗话最奇最怪，让撞击他那头大水牛都踩不烂，人们只听他在吆喝，吆喝时脖子上的筋如黄角树的筋一样粗。

他又在吆喝了。“好久没在这方来，这方的幺妹好人材。好久没在这里来，这里的幺妹大出怀。”指的是幺妹子怀孕了。他打石头的大锤与石头撞击的声音震天响，那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田瞎子由于只有一只眼睛，上了50岁的年龄了，还没有讨上一个真正和他过一辈子的女人。田瞎子心里很渴望，巴不得天上掉下来一个女人和他睡觉。但是奇怪的是，不知道啥时候，他与村里的老师傅的女人勾搭上了。老师傅是他的兄弟伙，一起打石头，一起喝高粱酒，一起睡觉，一起日白，耍嘴皮子，一起谈女人。有了钱一起赌博，老师傅常常把银子输给了田瞎子。

老师傅的女人长得丑，在和老师傅结婚之前，她有一个老公，不知道为什么丈夫患了一场疾病就离开她，她拖着一个小孩子过日子。村里人说，这个女人命苦啊。后来，经人介绍，她就和老师傅睡在了一张床上了。

老师傅家里穷。房子还是原来那种茅草屋。如果遇到下雨天，外面下多大的雨，屋里就有多大的水。田瞎子兜里有点钱，经常请老师傅喝酒，下馆子，有时侯天黑才回到村里。天黑了，田瞎子就走进了老师傅家里。老师傅的女人说，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你过几天来吧。田瞎子心里明白，可能那女人来了月经。田瞎子就悄悄的溜走了。老师傅的女人与田瞎子有染，老师傅装着不知道，目的是让自己的女人挣几个油盐钱。又没有少一点东西，用农村的俗话说，“拔了萝卜眼眼在，依旧眼眼栽白菜。”

村里人早就知道田瞎子与老师傅的女人有染，但是没有人去阻止那些违反道德的勾当。农村人的法律意识本来就淡薄，加上少管闲事的话语在耳边时时回响，因此，老师傅的女人就公开和田瞎子在一起了。赶集坐船，田瞎子给女人买船票，坐车，田瞎子给女人买车票。

可是好景不长。田瞎子和老师傅的女人没混几年，老师傅的女人就疯了，最后死在一个山洞里。田瞎子把老师傅的女人埋了。开始田瞎子和老师傅成了仇敌，后来成了好兄弟，毕竟人都死了，再怎么敌人都没有用。说来也怪，就在田瞎子把老师傅的女人埋了的第二个星期天，田瞎子的桃花运又来了。

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大家都不知道。这时，正直秋天，稻田里的谷子刚刚收完，小河里涨了一河的秋水，河水淹没了原来那条赶集的山路。赶集的村民不得不绕道而行。一大群村里人赶集回家，在那个山路上发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着头，好象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村里人问，喂，你有没有老公？她只是摇头。又问，你愿不愿意嫁人？她只是点点头。

你嫁给那个背背篓的男人，他兜里有钱。她把田瞎子看了看，也不说话。你愿意就跟着他走。田瞎子在前面走，她真的跟着田瞎子后面走了。在跟着田瞎子走之前，那个女人的衣服仿佛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村里人说她很可怜，就找来一些旧衣服让她换上。她就当着大家的面换上了。那两个大奶子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仿佛一个城市舞台上的人体模特，但是是山村那种朴素的自然的意境，令人叹为观止。

女人就这样跟着田瞎子来到了田瞎子的家。田瞎子用一口大铁锅烧了一大锅洗澡水，让他拣来的女人洗了一个全身澡。田瞎子帮女人搓背，女人发出一声声尖叫,那叫声撕心裂肺。

夜里，田瞎子要和女人做爱，女人不愿意，田瞎子就硬上，女人用她那长长的指甲划了田瞎子的脸，田瞎子的脸常常是满脸的血痕。田瞎子第二天在他那些兄弟伙面前仿佛抬不起头，兄弟伙都在开他的玩笑，昨天夜里，嫂子是不是不愿意与你做那事？田瞎子说，别提了，我拣一个女人来害自己。我的目的是让她给我生一个儿子，要不然谁要她。不生一个儿子，我家就断了香火了。

时间过了半年了，夜里那女人依然在尖叫，那凄惨的声音能够在空旷的山里旋转很久很久。山里人说，田瞎子遭孽呀，一个疯女人怎么给你生儿子？

时间又过了半年了。那女人真的给田瞎子生了一个儿子。白白胖胖的，很可爱。田瞎子抱着儿子高兴了几天几夜。

第一个儿子刚满一周岁。女人又怀上了。到了生产的那天，女人很痛苦。由于孩子是立生，女人出了很多血，田瞎子找来了村里的土医生，土医生说，赶快送医院，是产后大出血，晚了就有生命危险了。当村里人把女人抬到乡医院时，女人就停止了呼吸。田瞎子抱头痛哭。村里人说，田瞎子是克星，克死了他的女人。

田瞎子没有了女人，整天喝闷酒。那两个儿子坐在他的怀里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旧得无法形容的14寸黑白电视机，看着那电视里面来来去去的女人不停的叫“妈妈”，这时候，田瞎子兜里没有钱了，田瞎子看着两个儿子 ，一脸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