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石的元旦

“噼哩啪啦，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元旦啦......”

打更人的一声吆呼，撕开了原本寂静的黑夜，沉默的街道顿时热闹起来。

“噢，元旦啦，元旦啦......”

“老头子，快别抽你那烟了，去放爆竹了。”

“哎呀，老婆子，别着急，你先去吧。”

老太白了老汉一眼，径直去追小孙子了。老太走后，老汉又细细地嘬了两口烟，悠悠地吐出烟气，烟雾缓缓扩散开来，渐渐消退。

“唉，又是一年了。”

老汉说着，有些艰难地站起，慢慢向门外走去。

   而安石先生的府中，此刻也是热闹非凡。

管家正在吩咐下人们布置庭院，忽听得背后有人唤他。管家向后望去，但见来人头戴凤纹花形坠帘梳，发绾鎏金牡丹银制簪，兼有玉荷鸳鸯挂珠钗，耳戴琉璃镶玉宝珠环。上穿真丝缎絮锦裘袄，下罩粉白柔丝百迭裙，外套深蓝绒缎长褙衣，脚踏素方玉兰绣花鞋，手戴冰种翡翠镶银镯，并捧紫铜雕花暖手炉。虽年逾四十，但面容娇好胜天女，步姿轻盈如飘飞。

管家认出此乃夫人吴氏，三步并作两步趋，赶到夫人面前行礼道：“夫人，有何事吩咐。”                                               “管家，老爷哪儿去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用饭。”                                “哦，老爷刚刚沐浴更衣，此刻正在书房看书。”

“为何不催老爷用饭。”

   “回禀夫人，催过两三次了，老爷说看完了书再用。”

闻言，夫人吴氏露出一抹微笑，“哼，那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我亲自去请吧。”说罢便向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只见安石先生头戴褐色方巾平顶帽，身着锦锻绒丝长衫袍。上绣淡雅竹叶素滚边，腰缠细琢雕花脂玉带，并带龙凤呈祥玉佩饰，脚登乌金踏雪绒皮履，背靠紫檀雕花太师椅，右手持卷，左手抚须，俨然乃书之美妙使然。                       

“老爷，该用饭了。”

“哦，夫人啊，不急，等读完这篇就去。”

“不行，菜都快凉了，现在就去。”安石自知斗不过夫人，也只好起身去用餐。

来到正厅，望着一桌美味佳肴，安石先生对下人说道：“行了，都别站着了，坐下一起用吧。”

“谢老爷。”

言罢众人落座，吴氏为安石斟上一杯屠苏酒，安石先生端起酒杯，说道:“过去这一年里，你们跟着我，也算是吃了不少苦，这杯酒，老夫先干为敬。”说着便一口饮下。下人们也都端起酒杯，齐声呼道：“我等不敢，幸蒙老爷夫人不弃。”也都一口干下屠苏酒。

安石招招手，示意他们坐下，说：“好了，动筷。”

然后才是真正的用餐。

饭后，安石先生回到书房，突发感慨，自语：“人生七十古来稀，十年少小，十年老弱，剩下的五十年再分成日夜，便只剩下了二十五年的光景，再加上刮风下雨，三灾六病，剩下的时间便更少了，老夫还能为这大宋做多少事呢?”

这番话恰好被赶来的夫人听到，吴氏开口劝解：“老爷，何必担忧，五柳先生曾言：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老爷做好分内之事就足以对得起这大宋朝廷了，又何需自哀自叹。”

经过夫人的开导，安石先生顿时喜笑颜开，恰巧此时府中放起了爆竹，安石心有所感，怀着对新春的祝福和对变法的美好憧憬，右手抓起兼毫中号提斗笔，于澄泥砚中饱蘸徽墨，压好澄心堂宣纸，写下：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