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晚秋

 乡下的晚秋

屈吉平

乡下的天空那么高、那么蓝，那么明净，仰头望去，真是秋高气爽。

大雁南飞，菊花飘香。落叶遍地，草木枯黄。秋风沙沙，带来丝丝凉意，秋阳散淡，穿不透青麦的稚嫩。

乡下的秋，是一个发布农事新闻的季节，田野里通版通版登载着整片丰收的广告。父老乡亲洒在泥土里的汗珠，由于阳光的溺爱，酿造成一串串丰硕的果实。遍地黄金遍地忙，三春不如一秋忙，但秋天的汗是甜的，秋天的风是香的，秋天的果实是丰硕的。

晩秋把自己成熟的风韵展示出来，农人们在这忙碌收获的日子里，还没有感受到季节的变幻，秋风就加紧了自己的脚步。野花凋谢了，野草枯萎了，绿色的家族被一夜秋风吞噬了。挺拔的树木还是高昂着不屈的头颅，铁骨铮铮地抗拒着一次又一次风霜的袭击。

乡下的晚秋让绿色的大地变成枯萎的荒原，宁静的田野有几分寂寥，清瘦中透着几许空灵。该奉献的全都奉献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些褪尽生命的叶子，泛黄枯萎，一片片从枝头飘落。散落的残禾，零星的枯草，孱弱的树苗静静地摇曳在清冷的风中。脱净叶子的柿子树、苹果树，静静地立在黄土地上。镶着衰草的麦田里，初生的麦苗柔弱无骨，准备度过漫长的寒冬，秋风一吹，满地摇曳着。这绿色的麦田是晚秋空阔田野里的一道鲜活的风景。庄户人会不时地走到地边，像哲学家那样对他们的播种来一番辩证的思考。

一位戴着绒线帽子的老汉，披着一件老棉袄，衔着一支自卷的旱烟筒，手持羊鞭，赶着一群绵羊，悠闲地哼着小调从我的身边走过。

欧阳修在《秋声赋》里曾用悲凉的言语描述秋天的凛冽与肃杀：“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注目此时的田埂和地边，草木大部分已经枯黄，没有了往日的生气，一股萧瑟之感油然而生。一片片田地如此空旷、落寞。萧索的田野，不见了那些熟悉的生命、熟悉的风景。那播种的繁忙，那盎然的生机，那收获的喧嚣……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岁月匆匆，带走了又一段播种、耕耘、收获的日子，只留下一片宁静。季节转换，田野可以重复昨天的风景，重现田禾的生命，而我们人类，却永远无力追回那逝去的年华，只能喟叹逝者如斯，岁月无情。

晚秋的村庄一片祥和。信步走过，那累累果实的庭院总难免让人想到付出与所得，想到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踏着春光，把种子埋进黝黑的土地，那一刻，谁不期待着一种果实一一精神和心灵的果实。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劳得如同蜜蜂，普通得像一掬泥土，纵然是艰辛异常、苦不堪言的劳作，在丰收时节也淡漠了辛苦，忘却了疲劳。

农人的梦，生在春，圆在夏，锁在秋，与季节同在，只有耕耘才有收获，只有付出才能成功。我们这些远离了土地的人，只要有追求，有信念，有努力，有勤奋，我们的生命之梦也无时不在。今天失败了，把它理解成农家的秋，熬过冬般的夜，明天就是繁花似锦的春天、硕果累累的金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