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绝活”
“南米北面”似乎是中国南北方人们约定俗成的生活习俗。但近些年来,随着南北方交流的增进和人们观念的改变,北方人吃米饭的情形也屡见不鲜。然而,据我所知,北方人的吃米饭,大多是烧汤喝,即便是做干饭,也是将一定量的米和水放在盘中或盆里上锅蒸,所谓的“蒸米饭”。
在父亲看来,“蒸米饭”远比“闷米饭”“技术含量”要低得多。因为“闷米饭”火候、水都很难掌握,水放少了,容易糊锅底;水放多了,就容易做成稀饭了。
因了父亲当了多年兵,又在南方待过几年,煎炒蒸烙等厨房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同时,长期的耳濡目染,也练就了一手“绝活”,那就是“闷米饭”。父亲的“闷米饭”,不仅软硬适当,而且香糯可口,百试不爽,从未出现过“糊锅”或过稀的现象,可谓“一绝”,得到了我们全家及四邻八舍的一致好评。童年的记忆中,父亲的“闷米饭”是我们家的“最爱”,即使这样,“闷米饭”也不是常吃,而只有在父亲说要改善生活时,我们就知道要吃“闷米饭”了。在吃法上,我们家也不是“蛋炒饭”,而是闷好了米饭,再做个西红柿等汤菜,米香加菜香更能冲击我们的味蕾,刺激我们的食欲。一阵狼吞虎咽之后,摸着滚瓜溜圆的肚皮,吐出两个字:饱了。可惜,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更多的时候,煎饼和窝头是我们的主食。及至上了高中,每周一次回家带干粮,还是一周一包煎饼,外加一瓶咸菜。吃饭时,值日生从学校食堂打来一桶热水,还不到宿舍,就立马被哄抢一空,行动慢的,连一碗热水都喝不上。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才逐渐得到改善,“闷米饭”“包水饺”也成了家常便饭。周末回到家中,当父母征求我们吃什么饭时,我们姊妹几个还是异口同声地说:闷米饭。吃着父亲做的米饭和西红柿汤,还是过去的老味道,一种无以言说的亲情袭上心头。
去年的一天,父亲突然对我说:你会做“闷米饭”吗?其实很简单,就是按一碗米两碗水的比例放入锅中,大火烧开后改小火慢煮,中间不要掀锅盖,也不要搅动,直到锅中不起泡了为止,再闷上十几分钟,一锅香喷喷的“闷米饭”就大功告成了。
如今,已经93岁高龄的父亲,由于多种疾病缠身,已经卧床不起,再难为我们做“闷米饭”了。但父亲过去为我们做的“闷米饭”仍余味缭绕,挥之不去。现在,我还是想吃父亲做的“闷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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