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白马风光 》(17)
长篇小说《白马风光 》(17)
十七
在阿贵家就如在自己家一样,我到厨房看到大锅里有白粥,就喝了二大碗。之后我对我阿贵说道“阿贵,你们忙自己的,我还要去三十五队看看”。阿贵说道“阿辉,我还要上山收胶水,就不陪你去了”,跟着他又指着门外的一辆自行车说道“你就骑这辆车去吧”。我说道“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就行”。
路还是那么的熟悉。 只不过原先的路面是黄泥土和碎石,现在变成了水泥路,自行车在水泥路上行走很轻松。 我一路慢慢地踩着自行车,一边欣赏两旁的野草树木。路边的那颗大古树还在那里,我在这里工作时就听苗村的老人说古树已经有几百多岁了。据本地的一些苗族人说,这颗古树是海南难得一见的“见血封喉”。我问过老村长,他说“古树的传说是不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反正这里的人谁也不敢去砍它,怕冒犯了山神”。
总之在“乱砍乱伐”的年代,谁也不敢去动这颗古树,看来传说还是起到保护作用。真的很幸运在我离开海南几十年后,今天在这里还让我看到古树的老样子。
继续行走,一会儿看到不远处的路旁有一片茂盛的木薯地,我把自行车停了下来。望着这片木薯地,我静静地看着,认认真真地听着,结果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记得我刚到三十五队当卫生员时,就常看到当地的苗人扛着猎枪上山打猎,很是羡慕他们。认识阿贵后,发现他们家有二三把猎枪,就让他教我打枪。阿贵见我对打猎很感兴趣,就把家里的一把猎枪送给我,并带我上山教我打猎。那时的松鼠很多,而松鼠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木薯地。它们喜欢在木薯地寻吃,戏耍,交配。
松鼠喜欢群居,七八个为一群体,最多时有十几个。通常喜欢在行动中互相大声呼唤,所以打猎的人只要远远听到松鼠的声音就知道它们在哪里了。它们出来寻食一般都很有规律,早上五六点就能听到他们的叫声,八点过后就很少出现。下午五六点又是它们寻食的时间,走在路上远远都可以听到它们的叫声。我离开海南前就把猎枪还给了阿贵,听说后来政府限制猎枪,我曾经用过的猎枪最后也交给政府消毁。
南方农场的三十五队是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这里有我许多美好的回忆,我在这里当过卫生员。下连队当一个卫生员工作压力还是蛮大的,连队的卫生员除了照顾好连队大大小小一百多号人的身体健康之外,还要给周边的黎族和苗村老百姓看病送药。因为这里是山区,交通极为不便,所有的农村都没有卫生员,故农村人看病只好到农场的连队看病。我现在初步算了算,我当年服务的对象少说也有三五百人之多,而我就是常到苗族人的嘉福村帮他们看病送药才结识了村里的苗家朋友。
“现在的三十五队还有熟人吗?二十多年过去,他们还记得我吗”?在不知不觉中我骑着自行车已经来到连队的路口,首先进入我视线的是路边的那座公共厕所,这个厕所对我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当年被医院领导安排到这里当卫生员,卫生员除了负责连队每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负责这所公共厕所的清洁卫生。听说前任的卫生员就是不喜欢清洁厕所,结果被连队的领导告状。医院领导听多了,也听烦了,就把他撤换,让我来顶他的岗位。记得临行前医院的院长再三交代我说道“邱建辉,你要去工作的那个连队,他们的领导对厕所的清洁卫生很讲究,你一定要把公共厕所的卫生搞好,否则就会有人来我这里告状”。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在新的岗位,要想让新的领导认同我的工作,这里的厕所清洁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所以我来到三十五队后,就把公共厕所的卫生当着我的第二份工作。
现在还深深地记我第一次走进这间厕所的场景,那是一个阳光的早晨,我怀着好奇的心情走进男所,发现厕所里面大便随地乱糟糟的,令人很不舒服。我在想“连队里的人为何不讲卫生,在公共厕所里随处乱拉屎”。有干了的粪便,有新鲜早上刚刚拉的,粪便纸(以前的人没有卫生纸,都是用废纸或旧报纸)也到处乱丢,让走进来的人几乎无法落脚。再认真看看发现原来这个厕所没有水管,也没有水池,人们方便后无法冲洗。看到眼前的一切,这时我才明白之前的卫生员为什么被人家告状。
我走出厕所,看到路对面不远处有一个鱼塘,于是我想何不挑鱼塘的水去冲洗厕所呢?第二天我跟邻居借来一对木桶和扫把(她知道我是新来的卫生员,就借给了我),到鱼塘挑水清洁厕所。男女二边厕所让我足足花了一个早上的功夫才搞干净。想到要长期挑水搞卫生,就给连队的领导说了让他们帮我买水桶和扫把,之后我每三天就清洁一次厕所。连队的工人见我把厕所卫生清洁的干干净净,以后他们上厕所都个个自觉讲究卫生。第二年连队装上自来水,厕所也修了一个储水池,我不用再到鱼塘挑水。在三十五队工作了几年,这个厕所的卫生全是我的工作,没有任何人帮忙过我。
厕所有了自来水,连队领导就把鱼塘填平,在鱼塘的地基上修建一个篮球场,说是让连队喜欢打篮球的工人运动。当时我很不理解“全队就一个鱼塘,养鱼还可以给工人改善生活,那有多好啦”。有队里的老工人告诉我说“这鱼塘之前有个小孩掉到水里淹死了,新来的领导认为不吉利,所以就把这个鱼塘填上”。
出门前把相机留在了阿贵家, 我只好拿出手机站在这个我曾经负责的厕所前,对着厕所连拍了几张图片。有二个陌生的工人看到我拿手机对这厕所拍照,也很奇怪地站在远处看着我。可能他们把我当成“怪物”了,哪有人没事跑到山区的厕所照像呢?照了几张像,我在厕所里拉了一泡尿,我想就当“邱建辉故地重游,留个纪念吧”,我的行为是不是很可笑呢。
我继续往连队的中心走去,有几条大狗跟着我的后面乱叫,我没有理会这些狗继续往前走。行走中也遇到几个人,但都不认识。我来到我之前住的房子,看到大门关着,就转身到之前的的伙房看看。伙房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原貌,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但门也锁着,我只好准备返回嘉福村。这时一个躺在菠萝蜜树下吊床的中年男子站起来,他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找谁啊”?
我停下自行车,看了看他也不认识就说道“我不是来找人的,只是随便看看”。他又问道“你以前是在这里工作过的吗”?我说“是的,你怎么知道”?他说“这几年都会有一二个知青回来看看,所以也猜到你是这里工作过的人”。我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房子告诉他“这个之前是我住过的房子,那个之前是我的伙房”,他马上问我道“你是阿辉吗”?
几十年过去,在这里还有人能叫出我的名字我很高兴,就问他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不认识你啊”?他走到我面前说道“我是小冷的表弟,文举是我姐夫,他们就住在你隔壁的那间房子,还记得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原来他是小冷的表弟,他的表姐夫是连队的统计员。当时连队很多工人都喜欢种菠萝,文举在连队的后山种了十几亩地的菠萝,因自己忙不过来,就把老婆的表弟从乡下找来,帮忙管理菠萝。这个表弟来后不久,我就离开了连队,所以对他印象不深。
这个表弟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他很好客,邀请我到他家喝茶,并告诉我说道“三十五队以前的老工人都走完了,知青也走光,他们的子女也都走了。现在这里只有十来个工人,他们都是新来的,只有我是老工人”。原来他表姐也回河南老家,表姐的菠萝地和橡胶林都送给他,所以他舍不得走。
喝茶间表弟还告诉我“现在连队已经没有队长和指导员这样的领导,只有一个业务员,管理十来个工人,我就是连队的业务员”,这让我感叹万分。我在这里工作时割胶工人就有一百多人,连队的干部除了队长和指导员外还有统计员和出纳员,再加上一个卫生员共有五个“干部”。现在什么编制都没有了,只有一个负责管理十几个割胶工人的业务员。
我对表弟说道“之前队长的小舅子是我的好朋友,我走后他住我的房子和伙房,现在不知怎么样啦”?他说道“你走了以后,队长的小舅子就闹着与老婆离婚,老婆就是不同意,最后一家都回乡下种橡胶啦。听说儿子考上海南大学,毕业后在深圳工作”,队长的小舅子闹离婚我是早就知道的事。
说到这个小舅子我也算知道他的一些东西。他是本地农村人,当过兵。退伍后找了个比他大二岁的老婆。岁数大了点也就算啦,但身材矮的很,只有130cm左右的高度,是双方父母定的亲。刚开始结婚时他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日子长了就总觉得这个老婆配不上他那175左右的身材,他应该还可以找一个更漂亮的老婆过日子。
老婆也知道自己的“短处”,只好乖乖地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贤惠持家”,任由老公怎么闹反正就是不同意离婚。双方的亲戚朋友也不支持他们离婚,就这样日子慢慢过着,老婆也帮他生了三个孩子。现在双方都老了,不知他还在与老婆闹离婚吗?
欲知后续发展如何,且看下回更精彩。
邱建辉笔于羊城
2012年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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