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白马风光 》(13)
长篇小说《白马风光 》(13)
十三
2012年7月16日下午三点多钟,我们来到南方农场的中平三十队。中平三十队之前是南方农场的一个作业区。以前的农场一般都有几十个生产队,为了方便管理,农场就会按地理方位把农场分割为几个小的作业区,每个作业区又分管三到五个左右生产小队。每个作业区安排二个领导“作业区主任,作业区书记”。主任,书记办公的地方就叫作业区。因是小领导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所以这里就有很多人做买卖。开饭店的,小百货的,水果菜市等等样样都有人作做,这里就如一个“袖珍”小集镇。
刘强是在三十六队结婚的,他有一个姑姑早年嫁到中平三十队。姑姑和姑丈都希望刘强能跟他们在一个单位工作,这样好有个照应,于是刘强就带着老婆和孩子到三十队割胶了。
1980年我父亲担任南方农场招待食堂主任,主要负责招待上级领导的任务。之后随着改革开放,南方农场成立服务公司,招待食堂更名服务公司,我父亲任职服务公司经理。服务公司的主要业务有“食堂,招待所,小百货”等等,为更好地服务农场工人,我父亲决定在农场的各个作业区设立服务公司分店,专卖服务公司供应的货物。我当面包学徒时还经常随车送我们自己做的面包和西饼给分店代销。当时南方农场场部周边加上附近农村的农民,约有上千人左右,所以服务公司的生意还是很好做的。
如今的中平作业区令我很吃惊,三十年前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了。之前的小菜市场消失了,到处都长满了杂草。篮球场没有了篮球架,随而取代它的是槟榔树和木菠萝树,兴旺的服务公司“士多店”也不见了。只是还有几间残旧的老房子工人宿舍还让我感到熟悉。我怎么都不敢想象,这里会在几十年后会变的人烟稀少,冷冷清清。
蒋毅把摩托车开入连队,他也不知道刘强的家在哪里?想找个人问一问,但又不见有个人的影子。或许是我们这些陌生人的出现,有几条大狗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跑来,还对着我们乱吼。狗的吼叫声引起了在房间休息的几个年轻人的注意,他们走出来看着我们。见我们是陌生人,其中有人主动问我们找谁?我们说找刘强。他热情地指点了我们,我们总算找到刘强的家。
刘强的家房门打开着,我和蒋毅走进屋里没见到人,于是我大声地问道“这里是刘强的家吗?刘强在家吗”?这时从后门走出一个妇女,她一眼就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她,她就是刘强的老婆阿玲。几十年过去了,阿玲还是保持她那热情好客的个性。说话还是笑嘻嘻的,真不知道她与刘强那古板的性格是怎样合得来过日子的。
阿玲见到我和蒋毅很高兴,马上要动手泡茶。我说道“阿玲,刘强呢”?她见我问道刘强,就说道“你说刘强啊,他刚刚才上山去胶林砍草”。
我说道“阿玲,你就不要泡茶啦,马上去把刘强从山上叫回来,就说我从广州回来了”。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壶出门去了,我看到她一路小跑地往山上走去。
阿玲上山找刘强去了,这时我才认真看刘强的家。农场标准的工人宿舍,约有十来平方左右。里面放了一张大床,中间挂着一幅黑黑的帘布遮着大床,外面有一张陈旧的书桌,还有几张残旧的板凳。大床是他们结婚时的木床,书桌架上没有书,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一台红色的电话机摆在书桌的角落,表面也布满了灰尘。一对木制的茶几也是他们结婚时的家俱,油漆已经脱落乌黑残缺不全。在靠近门口的角落有双割胶时才穿的大胶鞋,墙上还挂着割胶穿的工作服。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因屋里还散发着一些潮湿的霉气,我和蒋毅都不敢坐,也不好意思自己泡茶,只好站在门外等刘强后来。
十分钟左右刘强回来了,我远远地看到他手中提着一把大砍刀,身上穿着割胶时才穿的工作服,双脚穿着割胶的大胶鞋,头上还戴着一顶早已经退了色的布帽,跟在他老婆身后快步走回来。看到刘强这身装扮,我马上拿起手中的相机对着刘强连拍了几张相片。
阿玲看我在拍照,就对着我的镜头直笑不说话。而刘强看到我拿着相机对着他直拍,就边走边笑着说道“老辉,我这个样子你就别拍了,让人家看到了会吓坏人的”。我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对着他拍照。
今天看到刘强的那一刻我感到倍加亲切,他的整套“装备”让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我割胶的日子。1987年我在农场的三十五队当卫生员,并与一个割胶的工人子女成家。连队的主要生产就是割胶,所以我老婆也是割胶工人。在老婆怀孕的日子里她还是要坚持凌晨三点钟起床割“双数位”,五六百株的橡胶树通常她都要割到早上八九点钟才能完成。看着老婆肚子越来越大,我开始自学割胶,三更就起床穿着老婆割胶的工作服和水鞋,头戴胶灯,手拿胶刀上山陪她割胶。我没有受过培训,割胶技术很差,操作起来深一刀浅一刀的很不规范,老伤到树皮。老婆很有意见,说这样会影响胶水的产量。虽然老婆多次反对,但帮老婆割胶让她能有多一点的时间休息是我的责任,所以我还是坚持三更起床帮她割胶收胶水。当年我割胶的“装备”与现在刘强的“装备”没有任何差别。衣着上下都是脏脏的“胶泥”,洗也洗不干净。
刘强把砍山刀放在门口,领我们进了家,衣服也没换就招呼我们坐下,他老婆这时也泡上了一壶茶。我此时也没有多想就坐了下来,接过那发黄的茶杯,茶水只是温温的没有泡出茶的味道,我还是自然地喝了一口。这时我才认真看着眼前的刘强,他比二十年前消瘦了许多,可能是瘦了的缘故眼睛好象比以前大了些。下巴也开始留着几条小胡子,显得有些驼背,说话还是有上句没下句的不紧不慢样子。他告诉我“二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但还没有当外公,小儿子还在读书”,
我们聊了大约半个钟头程雄也骑着他的摩托车赶到了。
见到程雄的到来,我马上想到电话号码的事,于是就问刘强“阿强,你之前给程雄的电话号码是不是真的,为什么电话打通了,老是没人接听啊”,刘强笑了笑说道“我给程雄的号码都是真的,但因欠话费早就被停机了”。
听了刘强的解释后我很不满意,就大声责怪他说道“阿强,真有你的,既然被停机了还给我们什么电话号码?真是胡闹”。
阿玲在一旁忙解释说道“阿辉,你也知道,刘强平时没什么朋友来往。我们家都没人打电话,也没有人给我们家打电话。之前存的电话费也不知如何被电信局扣完了,反正我们也不用电话就没有去缴费。什么时候被停机的,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刘强跟着说道“我的手机充费要到思河才有,我自己也很少带手机在身边,没电了也懒得充电。现在也不知道是手机没电了还是话费用完,总之手机不能用时现在都不知道丢在家里什么地方了”。
听了刘强两公婆的解释,我想他地处山区,少有朋友来往。电话可能对他们真的没有任何作用,手机和电话机摆在家里只是一种浪费钱的“奢侈品”没任何意义,不用也罢。
我们把话题又转到了同学会活动的事,刘强马上表态说道“老辉,你从广州回来,我不参加就是对不起你了。放心,18号下午我准时到场部报到,陪你吃饭喝酒,但外出旅游活动我就不参加了”。
我说道“这次回来参加同学会,你能陪我吃饭喝酒就已经满足,其他的活动参不参加都不重要”,刘强果然18号下午赶到农场的迎宾阁参加同学会活动的欢迎晚宴,并与我们一起照相喝酒。
我们几个人在刘强家坐了一会,阿玲提出准备安排晚饭。我告诉她“我们的晚饭嘉福村的阿贵已经安排好,刘强也要与我们一起去苗村喝酒。我从广州回来之前听袁朝安说刘强的爸爸病重,现在我们想与刘强一起先去看看他爸爸”。
刘强听我说要去看看他爸爸,就说道“我父亲现在与我弟弟还住在三十六队的家,你们先等我一下,我洗个澡,换个衣服就带你们去”。不一会刘强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带我们去看他的父亲。
欲知后续发展如何,且看下回更精彩。
邱建辉笔于羊城
2012年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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