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白马风光 》(11)
长篇小说《白马风光》(11)
十一
下了车,我按照高木指点的地方找到蒋毅的电器维修店。只见修理店的大门关着,就给蒋毅打了个电话,很快蒋毅就骑着他那辆有二十多年历史的“嘉陵仔”摩托车出现在我面前。蒋毅见到我后说道“平日里档口中午一般都会关门,我回家吃饭休息,下午三点左右再来开门”。我上了蒋毅的“嘉陵仔”,顺着农场的水泥路三五转就到了他的家。原来蒋毅的家还是在老地方,就是南方农场的橡胶加工厂工人宿舍。
说到农场的橡胶加工胶厂,我还是很熟悉的。在读初中的时候我们家就住在二十五队,而橡胶加工厂就在二十五队后面的山坡上,行程不到半里的路。八十年代早期南方农场所有的连队几乎都没有自来水供应,工人们的家庭用水有的是在连队的水井打水,有的是直接到连队附近的小河打水,我和哥哥常到连队后的橡胶加工厂的水井挑水。蒋毅的父母是在橡胶加工厂工作,认识蒋毅后我常到蒋毅家玩。他们家有自来水,我就常到他们家冲凉洗衣服。
蒋毅的父母很有福气,生了四个儿子,他是老大,我们是在读高中时认识的。当时我读文科班,他读理科班,之所以我们能交上好朋友,那是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宿舍的宿友。读书时他就喜欢玩小电器,收音机、录音机、闹钟等他都喜欢摆弄。
蒋毅高中毕业后,正值南方农场机关要筹建电视塔。因他平时喜欢玩小家电,又是农场工人子弟。当时农场懂得修理电视机的人很少,所以农场就公费派他到广州学习电视塔的相关技术,半年后他回到农场就在电视塔工作。
那时香港的武侠片和台湾的爱情电视连续剧都很流行,大人工作较忙,可以不看电视,小孩子就喜欢看。而农场的连队工人家庭几乎都没有电视机。于是农场机关为了活跃连队的文化生活,给每个连队买了一台电视机,晚上摆放到公共场所供大家观看。八十年代后期农场有一小部分有钱的家庭开始买电视机,最早的是黑白电视机,后逐步为彩色的电视机。能买的起电视机的家庭毕竟是少数。蒋毅看到这些商机,就自己买了一台影碟机,然后常到屯昌文化站租影碟到各个连队播放。因当时的农场电视塔发射功率有限,许多边远的连队都无法正常收看电视,当然看不到这类的影碟。蒋毅每次下连队播放影碟收取20到30元不等的费用,当然这些钱都归他自己私有。
八十年代后期农场有一小部分有钱的家庭开始买电视机,最早的是黑白电视机,后逐步为彩色的电视机,能买的起电视机的家庭毕竟是少数。记得我父母家的第一台电视机是大妹回广州工作后,把表哥家不要的黑白电视机从广州带回海南的,据说还是进口货。
因蒋毅是电视台的技术人员,维修电视又是他的拿手本事,所以许多连队的电视机坏了都要找他去看看,交给他修理。当时的电视机是连队的公共财产,修理的费用自然由连队公费负责,所以他当时也很会赚钱。说起来也不怕同学们和朋友们见笑,我1990年离开南方农场之前家里连一台黑白的电视机都买不起,所以在农场时我也没有机会享受到蒋毅的免费电器维修服务。
我卫校毕业后,正值农场机关干部改革,所有的干部都必须要有学历。农场之前的小科员都是大学生或中专生,他们借改革开放的机会摇身一变就自动当上了农场的主要干部。而我父亲早前在农场成立服务公司时,就有很多农场机关的人找他安排家属工作,其中就有一些小科员找过他要安排家属或亲戚。但因服务公司是一个十多二十人的小单位,不能安排过多的闲人,所以有的人就被我父亲拒绝,当然就此也就得罪了他们。
现在我卫校毕业,那些当初被我父亲得罪过的人已经走上领导岗位,自然不会放过报复我的机会。凭着手中的权力,拒绝医院安排我的工作。有一回我拿着医院接收我工作的介绍信到农场的机关找相关领导审批,正巧审批的领导就是之前被我父亲拒绝安排工作过的人。他认出我是谁家的儿子,笑着对我说道“农场现在的医院已经满人,实在安排不下其他没有用的人,你想要工作,唯一的就是下连队割胶去吧,那里还是需要许多割胶个人的”。我一怒之下就拒绝下连队割胶,就在家里闲呆着不工作。半年后,农场的果园山招临时巡山员,大嫂通过熟人的关系把我安排到那里当了个巡山员。一个月后,上级要来农场检查基层的卫生工作。而此时医院的医务人员都很忙,医院的领导就临时借调我到医院帮忙巡查基层的卫生工作。基层卫生工作检查结束后,医院领导对我的工作做的还算满意,就按排我临时到三十五队当卫生员。
到了三十五队我才知道这里的生活条件很差,附近没有菜市场,一日三餐还得自己想办法。连队有一个工人是单身汉,他有自己的伙房,于是我就主动与他搭伙煮饭。我的工资每月只有六十多元,自然常不够用。每当我急需用钱时都会找蒋毅借,他也很大方地借给我。记得我结婚时还跟他借了二百元,虽然钱早已经还了他,但现在想起他当初对我的帮助,我都会记在心理,永远感激他的为人。
蒋毅的老婆和孩子都午休了,只有他苦苦地等我吃中午饭。一只煮熟的鸡完整地摆在餐桌上,看来是专门为我准备的。五分钟后程雄提着一些水果走进来,我和蒋毅都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好朋友,家里的孩子都变大人了,你还买什么水果,多俗气啊”。程雄也笑了笑说道“这是要的,这是要的”。
我拿出在屯昌菜市场买的烧鸭和山竹笋让蒋毅处理,蒋毅说“昨天有一位农村朋友送来一些新鲜的山竹笋,知道你今天要来,就舍不得吃专门给你留着,因为知道你喜欢吃这东西”。
离开农场几十年,没想到蒋毅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这里的山竹笋。蒋毅把我从屯昌买来的山竹笋放到冰箱里,把自己的山竹笋和猪肉一起炒了一碟菜。又把那只煮熟了的鸡“白斩”了,调了些姜葱油料。不一会儿“烧鸭,白斩鸡,山竹笋和清汤”都上了餐桌,看起来还满丰富的。
我们坐下后,蒋毅从冰箱拿出三支啤酒,每人一支。我说“怎么没有酒杯啊”?蒋毅也没有说话,就在每人面前摆上一只吃饭用的碗。程雄对我笑了笑说道“老蒋这里喝酒不用杯,只用碗”,我们都大笑起来。就这样我们三人用大碗喝啤酒,谈同学会活动的话题和一些生活上的家事。程雄告诉我“现在的橡胶很值钱,一千多株的胶树,如果天气好的话每天都有五六百元的现金收入”,而蒋毅还是做他的老行当“修理家电”。
喝酒中我发现蒋毅的头发都全白了,就笑着说道“我们三个人都是同一年出生的,按出生月计算我还是老大。现在看来蒋毅算是老大,你看看,他的头发全白啦”。蒋毅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都不为生活而苦恼,而我每天都要为生活忙到晚,当然头发比你白的快啦”。
我又说道“你说你苦命,你看程雄,人家是地道的苗家农民,每天除了割胶还要种田。你只是躲在家里维修电器,还说你辛苦呢”。程雄听了我们二人的对话,也笑着道“就是,就是”。
蒋毅还是那副表情说道“阿辉,你不知道,程雄是领导,大队书记,那有你想像的那么辛苦”。
程雄笑着说道“我们在农村,干部也要自己干自家的农活”。原来程雄现在已经是大队书记,但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不知不觉中我们每人都喝了二支啤酒,正当我们高兴要继续喝多几瓶时,南茂嘉福苗村的邓日贵打来电话问我道“阿辉,你回到南方农场了吗?现在在哪里,怎么就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告诉邓日贵“我已经回到农场,我现在正在蒋毅家和程雄在一起喝酒”,他有些生气地说道“我从早上就开始在家准备酒菜等你,你还在蒋毅家喝酒,马上赶到我家来喝酒”。
我把手机交给程雄让他用苗话告诉阿贵“我们已经喝醉了,明天再去他家喝酒吧”。可是阿贵就是“不依不饶”,三五分钟就来一个电话“无论你们醉成什么样子,都要赶到我家吃晚饭。你们不来,我们全家人就不吃饭,一直等到你们来为止才吃饭”。
听邓日贵这么一说,看来是赖不掉的了,我们只好决定到嘉福村阿贵家喝酒吃晚饭。考虑到坐班车需要等时间,再说我还要先到三十队找刘强,送些东西给他,于是决定大家都坐骑摩托车进去中平。蒋毅还是用他那辆“古董”嘉陵仔搭我,程雄开自己的车。
欲知后续发展如何,且看下回更精彩。
邱建辉笔于羊城
2012年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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