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秋
秋天,庄稼熟了,人们在田间地头,带着喜悦的心情努力收割着各种成熟的庄稼。同样,一丝丝寒凉的秋风,吹在脸上,寒在心上。寒意逼人,让老年丧子的国文叔脸上没有展现出一分一毫丰收的喜悦。
堡子里,国文叔的生活是个例外。国文叔的一生,是坎坷的;国文叔的一生,是悲凉的;国文叔的一生,是无奈的。仿佛一切的不幸和一切的灾难,都降临在了国文叔身上。可从国文叔精神面貌上,一点也看不出难过的样子。在艰难与痛苦无情的折磨下,国文叔从来没有倒下。
清晨的早起,晚上的迟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辛勤劳作。国文叔的院落天天都是那么干净整洁。庄稼永远是堡子里长势最好的。当然国文叔不幸的一生也成了堡子里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在若大的堡子里,早上天不亮国文叔家的灯就亮了,晚上堡子里庄户人家的灯早就关了,可国文叔家的灯还亮着,在微弱的灯光下国文叔总有干不完的活。那怕是寒冷的冬天,夜已经很安静了,整个堡子里的狗儿都和周公开始聊天了,而国文叔却还在干活。
在现代化的农村,农业机器作业早已经普及,全堡子也许只有国文叔还在坚守着古老而原始的劳动方式。麦是用镰刀割的,包谷棒子是用手一个一个掰下来装进麻袋用架子车一车一车拉回家的。
国文叔平常一直沉默寡言。在国文叔的语言世界里,即便是堡子里“小辈人”礼貌地给国文叔打个招呼,国文叔也是默默无语地点头以示回应。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经过一天的辛苦劳作后,能陪伴国文叔度过漫长而孤寂的夜里最忠实的物件,就是墙上那两张遗像——一张是国文叔老伴的,一张是国文叔儿子的。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不公,青年丧妻,含辛茹苦带大儿子,眼看着就要享儿子的福了,一场大病让原先活蹦乱跳的儿子同样过早地“漫游西行”!这让原本抱着希望的国文叔在这个世界更加孤独,如秋夜的寒风,如腊月的冰雪。如果说:“在若大的世界里,从出生时小儿哇哇啼哭和大人们无限开心的画面融合交织出了人生无限的美好。那么在若大的世界里,白发人送黑发人写出的是无尽的悲欢和人生最苦的淒凉”。人无论怎样活,其实都是一辈子。
人的一生或大红大紫,或平平淡淡,在无限的宇宙界里,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再好的述说,也无法胜过一辈子与家人陪伴,一家人健健康康地活着更重要。
逢年,过节,春种,秋收。年近70岁的国文叔还在无奈中忙碌着。在凄凉的陪伴下,国文叔羡慕地看着左邻右舍,高堂满座、儿孙满堂。没有了老伴,丧失了儿子,抱不上孙子,这一切如黄连边水喝黄连粉——苦上加苦。他知道自己生命的终点终将是孤独终生,而他却没有倒下,依然辛勤耕耘着他深爱的那几亩薄田和干净的院落,用干活的激情和秋天那一点收获,书写着自己到终点时平凡的分分秒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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