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人：捅鸟窝（散文）

夜幕下的鸟群

　　我家自留地离村子大约二三里路。自留地不远处有一个叫沟外的小山沟。这小山沟沟深壁高，对此，一些麻雀、鹊鸲、猫头鹰都爱在沟壁上挖洞筑巢。然而，我最爱捅鸟窝捉小鸟。但是，父母从来不让我去小山沟。这样，小山沟就成为我的禁区。其实，小山沟很令人喜欢。因为，那是迷人的地方。

　　初秋，这是一个周末下午，我跟着母亲到自留地摘豆角。然而，摘豆角是一门手艺，摘得不好就会影响到菜豆的生长。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母亲担心我摘豆角会损伤菜豆，对此，不让我采摘，叫我在田埂上玩。然而，我在田埂上玩了一会觉得无聊，便乘母亲不防备的时候，悄悄地向禁区小山沟溜去。

　　我一口气跑到小山沟，只见沟壁上一些麻雀“吱吱”直叫，好像是麻雀妈妈正在给麻雀仔喂吃的声音。面对着这些“吱吱”叫的小鸟，我兴奋不已。于是，随着鸟叫的沟壁位置，我奋不顾身地一边用手抓住沟壁上小丛木，一边慢慢地往上爬，一会儿，我就爬到沟壁中间的鸟窝。此时，我看到沟壁洞里有三四只小麻雀仔在叫，此刻，它们以为是送吃的来了，不停地摆动着头向我打招呼似的。于是，我伸手进壁洞，一下子抓住了两只小麻雀仔，慌忙的装入我的衣袋里。然后，从沟壁中间赶紧下来。

　　这一上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已是傍晚，太阳已渐渐落山，小山沟里已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夜幕。在田间那边，母亲看到我不在田埂上，以为是我一个人独自回家去了。于是，急急忙忙收拾采摘下来的豆角，三步并做两步赶回家去了。可是，她回到家中，见到我尚未回家，心急如焚……

　　小山沟里，我走来走去，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总是走不出小山沟。说是小山沟，其实并不小，小山沟里长满树木，衣服上被树枝刮破了。此时，我看到树林里没有阳光，四周阴沉沉的，没有声音，心里十分焦急，害怕得“呜呜”大声哭起来。突然，在小山沟脚外不远处，一个人叫喊：“谁哭啊…谁哭啊…”

　　此刻，当听到小山沟脚外传来喊声，我像找到了救星似的，慌慌张张朝着小山沟脚外叫喊声走去。当走近一看，原来是被村里人称为放牛的“傻子大伯”。

　　“小孩，你哭什么？”傻子大伯一边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边走上来说。

　　我怯生生只是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傻子大伯看到我衣袋里的小鸟“吱吱”直叫不停，便安慰地说：“小孩子，你捉到了小鸟，还哭？”

　　“不，我要回家！”我急急地说。

　　“啊！我明白了！”说着，傻子大伯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西边太阳渐渐落山了，仅露出一缕虚弱的光线。傻子大伯见到我十分焦急的样子，便微微一笑说：“请你耐心等待几分钟，我收拾树枝。”

　　没过多久，傻子大伯收拾好树枝后，便问道：“你喜欢骑牛吗？”

　　当一听到要骑牛，我心中一下子高兴起来说：“我爱骑牛，父亲也曾经给我骑过好几次，很好玩。”紧接着，我急忙擦掉眼泪，然后大声说：“喜欢！”

　　“好吧！”说完，傻子大伯把我推上牛背后，他转身背起树枝，右手拉起牛绳，一起高高兴兴踏上回家的路上……

　　这段儿时生活插曲，当时，我心里对傻子大伯感激无尽。几十年过去了，今天我已成为爷爷，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感悟到那位傻子大伯用心良苦。那天，当他听到我的哭声后，便断定我迷了路或者遇上麻烦；可是，他不想在我面前扮演什么“精仔”的角色，于是，还是以傻子的角色大声喊叫，让我发现他，引导我走出小山沟树林，并护送我安全回家。

　　其实，在我的心里，傻子大伯并不傻。如果没有傻子大伯的话，我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小山沟？何时摆脱困境？

　　（作于2023/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