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羡这山坡上的小黄花

          我，惊羡这山坡上的小黄花【散文】

                             文／王世杰

        连绵几天的秋雨之后，黄土高原上的“火老虎”似乎性格大变，让人们从悠然而过的山风中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特别是早晚时分的清凉，更让人们明白日历已掀至十月，又是一个苹果飘香、稻浪翻滚、金色遍野的深秋。

        走近山岭，眼前除了松柏葱茏依然，所有的阔叶乔、灌木的叶子都在不同程度上泛起了黄晕，甚至有的似显淡红，不时会有生命已经燃烧到尽头的叶儿翩翩坠落。一阵清风掠过，更多的叶片或盘旋、或直降、或像蝴蝶一样翻飞而下，把秋的气氛营造得更浓。看到此种光景，我的内心深处猛然滋生了一种不知是在嫌秋娘的脚步走得太快，还是在对绿叶变成枯黄而感到惋惜的情绪。正在我有意无意思衬的时候，一簇盛开的小黄花映入了眼帘，使先前的思绪瞬时荡然无存，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花儿的身上。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花草叫什么名字，估计是野菊花中的一种吧？花朵虽说不大，可那柔润的颜色、绽放的笑脸、灵动的姿态，给人以清新、修巧、娇萌的美感。花儿在清凉的风中傲放，神情坦然自若，散发出一股积极向上的气息。

        说来此次我是有意识来到这里，想利用闲暇之余去好好看看秋花点缀大地的风景。离开林子，沿着弯曲的山间小径微步前行，不断发现路旁、山坡、崖边、堎畔到处分布着同样品貌的小黄花。其中有孤株独守的，有成片簇拥的，有花序密集的，有蕾玲稀疏的，并且根本找不到任何有规律的排列，星星点点，显得安闲自在。她们随风微动，千姿百态，没有人为的刻意修饰，无形中透露出几分清纯质朴和骨子里的美，总能给人带来心情的温暖和思想的冲动。专致去注视那些可爱的花儿扬起头微笑着接受阳光的爱抚时，我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汹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无需只言片语，就在静默的一刹那，心儿醉了，醉了许久。

        天下的人们也许常常惊羡于名山大川的壮美和雄秀，也许常常赞叹于名胜古迹的奇异和璀璨，也许常常惊诧于泱泱江流的烟波浩渺，却几乎没有去在意深秋之时那分布在往往不起眼处的野山花。说不上有人还会以为那些小花零星开在这种地方，是一种凄凉和悲哀，因为没有观众，没人欣赏，更无人怜悯，剩下的就是与时而性格好、时而脾气坏的秋风以及不时泛起的尘粒相伴了。然而，又有谁去想过，她们所展示出来的风采，何尝不是生命的另一种概念？何尝不是品格的另一种揭示？何尝不是伟大的另一种张力？我分明看见，这些生长在旷野各种环境中的小山花是幸福的，最起码比人类生活得悠然自得，像一个个从梦幻里走出的精灵，在万籁俱寂的黑夜里静待着美丽的晨曦，在融融暖阳中抖擞着灿烂的仪容，怎么也觉察不出丝毫忧伤的痕迹，倒是她们很满足于在黄土地上蓬勃着一抹抹绚丽的光彩。

        放眼望去，无数的小黄花如同色彩缤纷的云霞，飘落在林尾的尽头，诱引得我的脚步不知是该快移还是应该放慢？看着这些虽然极为普通却能够用自己的点点秀色灌醉山川的小花朵，把一生无私地呈送给世间，也便盈满了心灵的释怀，芬芳馥郁，沁人心脾，任如何去嗅都是丝丝缕缕的甜蜜，让我有点儿恍惚陶醉，更有别样一份安恬在心中萌动，逐渐伸张，无限铺展。

        开得婀娜多姿的小花儿，在不紧不慢的凉风中轻摆摇弋，在秋阳中尽情舒身，在我的面前仿佛无数少女的轻歌曼舞，情韵渲染，楚楚依人，一下子把我的兴奋指数调节到了极致，使我不能不靠近她们，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抚摸，像似突然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我喜欢春天花朵的稚嫩，我喜欢夏日花蕊的娇艳，我更喜欢深秋时节小山花的单纯。因为在这草木走向萧索之时能看到她们的身影，能令人看得心境愉悦，能给秋野带来非凡的气氛，能使季节多了几层鼓动人类留恋的资本。也许秋花过惯了单纯的生活，总是那么自然洒脱。我在想，肯定有许多人正是向往着这样的生活情调，追求着这样带有个性的幸福，就像山坡坡、沟洼洼、塄坎坎上极为纯洁、简单和静静吐着芬芳的野山花，用心描绘着一段诗一般的生命历程。

        所有的秋花并不张扬，性格显得有些羞涩和内向，却不失夺人的妩媚和靓丽。她们只是世间最平凡的野花，且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几乎被许多人从思想意识中忽略，也可能有的花儿从来就没有被人看到过。然而她们一样是这个世界上的真实存在，一样有过花开花飞的生动时刻，一样迎来送往过激情燃烧的岁月，纵然只是短暂，也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辉煌。她们亭亭凝立于僻壤或者荒野，一年一度地见证着时序更迭，默默地目送时光徐徐跨出秋天的门楣，去往下一个季节。

        手捧一朵山花，寄予一潭秋思，释放一谷幽怨，淡泊一生盈欢。走了不知多远的路程，领略了不知多少花儿的风采，可是我的兴致依然不减，真想把能够看到的秋花一一看遍。这里没有围墙，也无需购买门票，只要有一颗素静的心和一双有所期待的眼睛，便能看尽那花儿一张张甜甜绵绵的笑脸，成为漫漫人生路上一缕难以割舍的相思。

        一粒黄沙看出一个世界，一朵黄花便是一个天堂。这一段走走停停的行程，赏花无数；这一路全神贯注的在意，良多感悟。那花儿的纯美与灵秀，其实我起初仅仅浅浅那么一瞥，就已非常满足。花儿留下了我怜情万般的心，我更用十二分的真诚与耐心品读了她那不负岁月的芳华。

        多么想，我也能蜕变成一株灿烂的秋花，开放在无拘无束的旷野，把在红尘中曾经遭遇的一切烦忧，一股脑幻化成如花如诗如梦的惬意与精彩。  

        作者简介：    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洛滨文学》总编；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文学》《诗刊》《农民日报》《人民邮电报》《中国农机安全报》《陕西日报》《陕西农村报》《延河》《山花》《延安日报》《人民网》《中国作家网》《丝路金融文学网》等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报告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大量文字因被转载见于全国著名和各大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