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建辉谈:辞赋,如何走出古人的困境
邱建辉谈:辞赋,如何走出古人的困境
现在有很多人都喜欢尝试写辞赋,但又不知从何入手,因为从小学语文到到高中语文,课本讲的多是诗词和文言,提到辞赋的内容少的可怜,故给很多喜欢辞赋的带来困扰。而现代喜欢写辞赋作品的朋友,不是自己业余自学的,就是拜师学习的,而“师傅”与学生也是处于师友之间的的交流关系。当然也有一些办班学习的,但教材是自己整理出来的,但总体来说还没有统一的认识,更不用说有什么统一教学大纲了。
辞赋,从《楚歌》演变而来,这是所有写辞赋作品的人都明白的事。《楚歌》就是春秋时期楚国大文豪屈原的作品,又称《九歌》。春秋战国之前还没有人系统地把诗歌用文学的模式记载下来,春秋时期屈原用“诗歌”的手法创作了大量的文学艺术作品,而且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有一种固定的格式,这些作品被后人认定为是“诗歌”的开山鼻祖。又因为屈原是楚国人,后人就把屈原的这种文学格式作品称之为《楚歌”》了。我们不妨看看屈原的作品:
东皇太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从这首歌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作者采用了“五言,六言”的字句手法,在每一言句的倒数第三个字都用了同一个字“兮”。“兮”是古文言的助词,是一种口语“啊、呀”的意思。有人说“兮”在文章是作者情感的表露,而我认为它在文章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一个过渡词罢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屈原在创作作品时没有前人文学艺术作品的借鉴,词汇方面的知识也相当有限,只是通过民间口语唱歌了解到一些“歌词”方面的东西,而这些歌词里往往带有口语“兮”做为停顿或转折。所以屈原创作作品时,在词汇有限下的情况下,采用了歌词里的“兮”作为过渡词,并且在所有的作品,在同一个位置都采用了“兮”作为过渡词。
到了东汉,词汇运用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文学作者开始抛弃单调的“兮”字,用“之、而、乎、以、于”等文字取代“兮”的地位。它们的作用也是过渡词,摆放的位置也是“兮”中的位置。在文章的作用与“兮”没有区别,只是让人看起来文章显得更丰富了,让读者读起来也不觉得单一枯燥了。如张衡《归田赋》
“游都邑以永久,无明略以佐时;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感蔡子之慷慨,从唐生以决疑。谅天道之微昧,追渔父以同嬉。超尘埃以远逝,与世事乎长辞。”。
但是与张衡同朝代的文学家班固,在创作作品时已经开始大胆地尝试把“助词”去掉,采用了“四言、六言”等不规则的字句创作手法。没有了助词的字句,就去掉了“口语”的腔调,这样的文章读起来节奏感更强了,如班固的《二都赋》。
《西都赋》(其中一节)
“历十二之延祚,故穷奢而极侈。建金城其万雉,呀周池而成渊。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入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于是既庶且富,娱乐无疆。都人士女,殊异乎五方。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乡曲豪举,游侠之雄,节慕原、尝,名亚春、陵。连交合众,骋骛乎其中。”。
《东都赋》(其中一节)
“ 系唐统,接汉绪,茂育群生,恢复疆宇,勋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岂特方轨并迹,纷纷后辟,治近古之所务,蹈一圣之险易云尔哉。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内,更造夫妇,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伦实始,斯乃伏牺氏之所以基皇德也。分州土,立市朝,作盘舆,造器械,斯乃轩辕氏之所以开帝功也。龚行天罚,应天顺人,斯乃汤、武之所以昭王业也。迁都改邑,有殷宗中兴之则焉。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
西晋时代的文学家左思亦用班固同样的创作模式,写出了“洛阳纸贵”的《三都赋》。
《二都赋》《三都赋》之所以被后人赞之为赋的典范,那是因为作品中减少了大量的“口腔”言助词,让读者读来不但文章内容广泛,词汇丰富,节奏感强,更重要的是辞赋摆脱了“歌词”的口腔模式,使作品赏读起来更具有文学艺术的品味。
当今有些喜欢写辞赋的朋友,总喜欢别出心思,模仿古文,在作品里大量地应用助词。几百字的文章,用了近一百字的助词,如网络中的一篇《钟山赋》:
“人若何而专美,天如此而钟情。倾西北以毓秀,汇东南而钟灵。援千寻之奇胜,授万代之嘉名。瞻仙人之昆圃,陟帝子之金陵。、、、、、”。(全文六七百字,模式一样)
作品六言字句,都在字句的倒数第三个字应用了助词。让人看了文章“重叠字过多”,读起来枯燥无味。为什么呢?我前面说过,《楚歌》之所以应用了大量的助词“兮”,是受到当时的文字和词汇不发达的限制,而不得已采用了唱歌的“口腔言”手法。到了东汉人们开始注意到作品的单调枯燥性,演变了多个助词汇取代“兮”的位置。而班固的《二都赋》更是干脆取消了部分助词,让语句读起来更具有文学艺术的节奏感和强烈性,这是他们创新的结果。
在当今的艺术天地里,有着广泛的语言文化,丰富的词汇艺术。而现代人在创作作品时还盲目地把古人淘汰的“口语”搬入作品中,让人看了有一种“江郎才尽”的感觉。
一篇好的作品,如果融入了大量的“口语”,给出的感觉就是“娘娘腔”的作品,读之无味了。
邱建辉
2013年1月29日笔于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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