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鸟哨

昨晚我偶逛玩具店，真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制作精美，色彩华丽，有不少没见过，更有不少没玩过，趣味十足，煞是逗人，禁不住手痒难捺，东看看西试试，晃荡了好一阵子才出门。我尚如此，若是小孩，怎可能空手离开呢？即使没钱也会一步三回头，被强行拖走的指定会哭鼻子，能毅然走开的小家伙真该让人赞叹。

这倒让我想起小时候的手工玩具来。那时超支户很多，我们家当然也是，极为缺钱，吃穿尚不轻易用钱，至于在玩具上花钱那是绝无可能，简直是讨打，从来是提都不敢提的。所有的玩具要么大人做，要么自己做。大人起早摸黑，忙得脚板翻天，难得有空，所以多半都自己做。

竹编喜鹊是过路篾匠教的，一叶边角青竹片在手指间一阵翻飞，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就站在手上了，换作谁也会惊奇不已。学编中多次伤过指头，鲜血直淌也毫不在意，可惜现在已经忘了。

沙包自己缝，陀螺自己削，刀剑手枪自己做，官帽渔船自己叠，羊马火箭自己折，更不说纸鸽纸飞机，石子烟牌，都是自己动手，要用不愁。不会点儿手工，就只有当看客。简单又经久耐用的，女生是跳板，一块瓦砾木块即可，男生是铁环，一截铁丝滚几年。

耗时且麻烦的是泥工。不管是泥人泥牛还是泥鸟，泥料得粘度合适，泥坯晾干时不能开裂，烧制时不能炸，损头比较大，而且短时是无法完成的。

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泥鸟哨算比较难做，我自然也是经历多次的失败才成功。

泥的软硬把握要准，太软难成型，太硬易裂缝。和好泥，取一块捏成鸟形，一般大肚子长尾巴，这与它的功用有关。通常都要放置一会儿稍稍变硬一点后，再用半指宽的竹片或木片掏空它的肚子，又从尾巴捅穿到肚里，要捅直，大小适宜。这时是要给小鸟唱歌的，至少要给她说些安慰和鼓励的好话，才会捅得顺利，不然，容易前功尽弃。然后把内壁尽量摸按平滑，泥坯就做好了。小心地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阴干，这样才不会起裂缝，有裂缝就报销了。

估摸几天干透后，在烧火煮饭时放进土灶肚里，也不能一开始就猛火，得慢点来，待烧得通红后钳出来凉透，洗净，拣完好无损的鸟儿含住尾巴，试试音质，如果满意就染上彩色，一只泥鸟哨就完成了。

逢年过节，我们嘴上差不多都有一只自制的俏丽小鸟在“啾啾”“呜呜”地欢叫。那种欢乐，现在精美的口哨完全没法比，因为有自己的劳动成果在里面，仿佛人鸟合一。

现在孩子们的玩具，没有前期的制作过程，没有参与感，没有成就感，熟练工具、协调动作、启发心智各方面都差得太远，缺失了应该是最重要的部分，他们很容易兴味索然，审美疲劳。轻易得到的往往不会珍惜，成人尚且如此，也不能怪小孩子。

我想这不仅仅是花不花钱的问题，我们的社会，已经严重忽视了孩子们动手能力的培养，过多的包办代替导致他们有些方面一直在畸形生长。

“啾，啾啾”“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