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整理篇---古今笔记精华录（69）钟馗画像传奇

钟馗画像传奇

          大宋的皇帝很喜欢书画，特别对“钟馗抓鬼”的画像更是赞赏不绝。皇宫里的大臣都知道皇帝的喜好。于是每年的农历十二月左右，主管文化的翰林部大臣都会通知全国各地的画家画“钟馗抓鬼”图，然后由各地州府官员把“钟馗抓鬼”图选送进宫，供皇帝新年欣赏。

             丙辰年间，有地方官员送进宫中一幅很奇怪的“钟馗抓鬼”图，画中的钟馗是“左手抓住小鬼的头发，用右手的第二指去挖小鬼的眼睛”。翰林部的书画师傅们都说这幅画不符合常理，要追查画家的责任。也有人不同意这种说法，认为这幅画很有创意，不如先让皇帝看看，如果皇帝不喜欢就留在宫中让喜欢的人欣赏。就这样这幅奇特的“钟馗捉鬼”图放在翰林部好几天了，都没有决定是不是送给皇帝看。不久有好事的人偷偷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皇帝也没有看过这样的“钟馗抓鬼”图，于是就决定第二天在早朝的时候让翰林部的官员把这幅画送上来，让所有上朝的大臣们都看看。

             第二天早上，翰林部的官员把画送上了大殿，皇帝和大臣们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就有人提议从宫中收藏的钟馗图中取一幅来作对比看有什么不同。当二幅图高挂在一起时，皇帝和大臣们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于是就让翰林的画师来点评。画师指着宫中收藏的画说道“这幅传统的钟馗画是以拇指挖小鬼的眼睛”。跟着又指着新送上来的画说道“而这幅画是用第二指挖小鬼的眼睛”，所以这幅画是画错了。

          经翰林的画师点评后，大殿中的大小官员们也看出了二幅画的不同之处。皇帝也觉得新送入宫的画很奇特，有心把画留在宫里慢慢欣赏，但又怕翰林部的画师说他收藏了一幅画错了的画。于是只好装模作样地问在场的大臣们道“你们说说看，这二幅画哪幅画画的好”？大臣们都知道皇帝喜欢“钟馗捉鬼”图，所以都不敢随意表态。只是有翰林部的画师黄筌说道“从这二幅画的表面都看不出有什么差异，但总体来说还是传统的画最具欣赏力”。

          大家都很好奇黄筌说的话，皇帝也对他说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既然你说传统的画好，也的让大家知道它好在什么地方啊”。黄筌说道“通常来说大拇指是代表忠义，而钟馗的力用在拇指，是忠义的象征。而第二指没有什么说法，只是画画的人自己想象出来随手画的笔法，没有什么意义。从这一点也可以看的出这个画师没有真正研究过钟馗捉鬼，可见这样的画师很是一般”。听了黄筌的解说，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理。

          见大家都在赞赏自己，黄筌又说道“唐朝的吴道子是画钟馗的前辈，他画的钟馗是用左手抓住鬼的头发，用右手的拇指挖鬼的眼睛，力道凶猛，杀气十足，那才是真正的好画”。

          听了黄筌的点评，皇帝决定先把这二幅画都留下来让自己慢慢欣赏。之后皇帝把这二幅画都带入后宫，让皇后与宫女们欣赏，并把黄筌对这二幅画的点评都告诉了她们。皇后和宫女们都很高兴，也很喜欢，每天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欣赏这二幅“钟馗捉鬼”图。

           几天后皇帝派人找来黄筌，对他说道“通过这今天慢慢的欣赏我觉得新送来的画更具有创作性，所以我很喜欢新送来的画，皇后和宫女们也跟我一样新华新的画。可是昨晚皇后告诉我，她昨晚梦到钟馗，钟馗对她说他从来都不会用第二指去挖鬼的眼睛。今天早上又与皇后欣赏这幅新画，总举得钟馗说的对。所以我们现在觉得这幅画的笔法很有创意，只是挖眼睛的笔法是一个败笔。你能不能把它拿去帮我把画中的手指修改一下，把挖眼睛的第二指变成拇指”。

          皇帝虽然说是与黄筌商量修改“笔法”，但黄筌心理知道皇帝出口圣旨，圣旨是不能拒绝的，所以黄筌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把画拿了回家。回到家后他对着画看了良久，左想右想总觉得修改不是办法，搞的不好还会坏了自己一生的名誉。于是他把家中常跟自己学画画的奴婢张娟素找来，要她按这幅画的原型临帖一幅，但要把图中第二指挖鬼眼睛的笔法变成拇指挖鬼眼睛。

          这个张娟素自小就在黄筌家当奴婢，是黄筌画童最很有天赋学画画的一个女童，并深得黄筌的喜爱。所以她在黄筌的指点下，没几天很快就按照黄筌指定的要求复制出另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出来，于是黄筌就拿着张娟素画的画交给了皇帝。皇帝看到黄筌修改后的画很是高兴，于是就下令太监把画挂在自己的宫房里每天都要和皇后以及宫女们欣赏好几回，就这样日子不知不觉地过了好多年。

         大宋甲寅年，这天刚好是春节，皇帝与大臣们高兴地喝了很多的酒，不一会就醉了，于是大家就把皇帝早早扶入后宫休息。在夜晚皇帝突然梦见一个“头戴一顶破竹帽，双眼睁的大大满脸杂须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床前。皇帝大吃一惊，慌忙坐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走进我的后宫”？

         那人面带痛苦地说道“我与国君天天相伴，国君难道就不认识我了吗？近段时间国君只顾着忙朝政，也不来看我了。我现在腿痛的利害，白天晚上都不能行走，还请国君找人帮我医治”，说完突然转身就不见了。

        皇帝猛然惊醒，左右看看并没有一个人，才知道刚才是自己在做恶梦。但想一想梦中里的那个人又觉得有点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第二天早上，皇帝把做梦的故事告诉了前来拜年的大臣们，让大臣们帮着解释一下是什么回事。  

          听了皇帝说的故事，大家都举得不可思议，但又不敢随意解说。有大臣云蒲说道“刚才听皇上说，梦中的人说常与皇上相伴，以小臣之见，那人或许就是皇上最喜欢的钟馗图里的钟馗本人了”。经大臣云蒲提醒，皇帝也觉的梦中那人果然与钟馗抓鬼图里的钟馗有几分相像，于是就慌忙派人把那张钟馗抓鬼图拿到大殿。不一会钟馗抓鬼图被挂在大殿里，国君越看越觉得昨晚梦见的人就是图里的钟馗。他突然又想起来昨晚梦中的人说的“腿痛的利害，请他帮忙找人医治”之类的话，于是就要大家认真查看图中钟馗的双脚，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不久，有人发现图中钟馗的左脚处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洞，如果不是经人提醒或认真查看，是任何人很难发现的。

          皇帝知道钟馗说“腿痛”的事就是这个“洞”，于是就要大家想办法把这个洞修好。因这幅画是用绢布画的作品，翰林里的画师们都说难以修复。又有大臣提议让这幅画的作者来修复保证没有问题，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皇帝又派人找来黄筌让他拿回去修复。

            黄筌来到大殿，听了皇帝说的故事，又看了看这幅画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其实这幅画不是我画的，是唐朝吴道子前辈的作品，是一件十分难得画”。接着他又说道“这幅画历代帝皇都喜欢收藏，是宫中的宝物。听说前朝皇帝也梦到了与皇上一模一样的梦，也曾经找人修复过一次。我听前辈说过这幅画的故事，据说上次修复的也是左足有一个洞。在我来到翰林画院后就很想找这幅画看看，只是我没有缘分看到这幅画，听前辈的人说吴道子画了很多钟馗捉鬼图，但最具神灵的就是这幅画像了，只是不知如果它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大家听了黄筌说的故事后都很惊讶“明明是一幅新画，怎样突然就变成古画了”。皇帝听了心理也很是不安，就说道“我今天能梦到与前人相同的梦，证明这幅画的确是很有神灵。这样吧，黄筌你把画拿回去修复，之后再交给我，我自有处理的办法”。

         黄筌当然不敢抗圣旨，只好说道“这幅画如果要修复就是第二次了，可惜我也无能无力修复出他的原貌，只能尽力而为吧”，说完就把画带回家了。

          几天后，当黄筌把画交给皇帝时，皇帝就突然召集所有的大臣们都来到大殿，并下令当堂烧毁了这幅极具神灵的钟馗抓鬼画。吴道子的这幅钟馗抓鬼画传了几代帝皇，最终毁在大宋皇帝的手里，实在可惜了。之后再也没有人看到钟馗抓鬼时是用大拇指挖鬼眼睛的了，也没有后人敢画这样的画了。

编者有话说：

              历代皇帝喜欢收藏名画、古画，这些都很常见，但喜欢收藏“钟馗捉鬼”图的皇帝还真没有听说过。

            皇帝喜欢“钟馗捉鬼”，或许是跟迷信道法有关。中国的历代皇帝都有许多沉迷于“神仙养道”的传说，故事中的皇帝喜欢“钟馗捉鬼”就不足为奇了。

          一个人沉迷于一样东西，就会说这样的东西是有灵性的东西，故事中的“钟馗捉鬼”图或许就是这样的灵性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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