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鹰

 〔散文〕

                                鱼  鹰

                               班祖恒

鱼鹰就是鸬鹚，是大型的食鱼游禽，善于潜水，嘴强而长，锥状，先端具锐钩，适于啄鱼，下喉有小囊，常被人驯化用以捕鱼，成为人们的一种捕鱼“工具”。

我最近一次见到鱼鹰，是在几年前参加县文联组织的桂林阳朔采风活动。阳朔的漓江两岸多竹子，当地的渔民常常把竹子砍伐下来，制作成竹排，作为打渔之用。

那天，我们一行畅游漓江，就见到渔民们的竹排头部或尾部都有鱼鹰，只是没有见到鱼鹰捕鱼。据说这只是为了旅游工作需要，竹排上的鱼鹰并非拿来捕鱼。

当晚，得知我们到来，一位在大型桂林漓江山水实景演出《印象·刘三姐》剧组工作的田林百乐老乡，盛情邀请我们观看《印象·刘三姐》，据说那渔民鱼鹰捕鱼的场景，也是为了演出效果需要。

我最早见到鱼鹰，是小时候在老家看到的。有一年大概在初夏，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带着鱼鹰来到八中河我老家那个河段捕鱼。

当时我看到，那些捕鱼人在捕鱼前，都会在鱼鹰下喉小囊的后面系上绳子。一问，捕鱼人才对我们这些观看鱼鹰捕鱼的人说，这样做目的是让鱼鹰捕到鱼后，吞到小囊而不至滑进肚子，等到小囊鱼满后再强行将小囊里的鱼吐出，然后让鱼鹰再次下水捕鱼，如此循环往复。 

捕鱼的时候，必须在鱼鹰的喉部系上绳子，否则鱼鹰吃饱后就懒得捕鱼了。捕鱼结束后，捕鱼人才把绳子解下来，选一些小鱼喂饱鱼鹰。这倒让我想起小时候看到大人喂猫也是这样，也是喂得不能太饱，否则猫吃饱后就懒得捉老鼠了。

鱼鹰善于潜水，捕鱼的本领很大，再深的河潭，再长的石洞，它们都来去自如，不论大鱼还是小鱼，只要见到，都通通被它们“吃”到小囊里。对于叨不动的大鱼，它们也有捕捉的办法，那就是将鱼鳍这个鱼的游动“工具”都啄断，使鱼无法游动，不得不浮出水面，然后任由捕鱼人捕捉。那次，那些捕鱼人用鱼鹰捕了两三天，捕得的鱼有好几百斤。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鱼鹰捕鱼。

后来听大人们说，鱼鹰捕鱼是灭绝性的，用鱼鹰捕鱼并不可取。当时，我们当地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可以钓鱼，也可以撒网捕鱼。钓鱼虽然大小都上钩，但捕获的数量十分有限；撒网捕鱼一般网眼不是很小，那些小鱼是会漏网的。钓鱼或者撒网捕鱼才能确保鱼类永续利用，捕之不绝。

如果是钓鱼或者撒网捕鱼，是没有人干涉的。不仅本屯人，就是外屯外地人也可以来我们这个河段钓鱼、撒网。记得小时候，我住在外村的舅舅和表哥们，就经常结伴到我们这个河段撒网捕鱼。

后来，那帮用鱼鹰捕鱼的人又来了一次，因为村里人发现鱼鹰捕鱼是灭绝性的，便不再允许他们捕鱼。起初那帮人并不听话，硬是强行下河，最后寨老对他们说：如果你们再不听劝告，执意捕鱼，我们就在河里撒“火辣木”皮，痒死你们的鱼鹰。

“火辣木”是我们当地的一个树种，碰到它的内皮，人畜的皮肤会奇痒无比。

对于“火辣木”的“痒”，我还听到大人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老虎经常到某个村子里危害牲畜，人们对这只老虎恨之入骨，可又无可奈何。有一天，有个猎人上山打猎，无意间碰见了这只老虎的老窝。恰巧这时老虎出去觅食了，虎窝里只有两只虎仔。那猎人为了报复，便用猎刀把这两只虎仔的喉咙都割断了，然后他爬到附近一棵“火辣木”上，观看老虎看到虎仔死时会怎么做。

不一会，老虎回来了，它把食物送到这个虎仔嘴边，可这个虎仔没有动；又把食物送到那个虎仔嘴边，可那个虎仔也没有动。于是，老虎把两个虎仔的身体翻开来，才发现它们鲜血淋漓的脖颈。于是，老虎怒吼一声，震得旁边的树叶纷纷落地。那猎人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虎循声望去，知道是那个猎人所为，当下怒火中烧，一跃而起，扑上那棵“火辣木”，狠狠啃咬，想把那棵“火辣木”啃倒，吃掉那个猎人！可是老虎感到越啃喉咙越痒，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只得到远住找水。最后，那猎人才心惊肉掉地爬下树，慌不择路地跑回村里......

那帮捕鱼人听罢寨老“把‘火辣木’皮撒到河里”那句话，灰溜溜收拾东西，跑到其他地方捕鱼去了。后来大人们说，如果把“火辣木”皮撒到河里，可致鱼鹰因为奇痒而自啄毛皮而死。

早些年曾有一段时间，我们当地一些群众，为了一己私利，贪图眼前利益，干着电鱼、炸鱼、毒鱼等这些比用鱼鹰捕鱼还灭绝的捕捞方式，八中河鱼类几乎灭绝。

现在，政府实行了“河长制”管理，群众们意识到了“杀鸡取卵”式捕鱼的危害，注重生态保护，努力打造青山绿水，自觉遵守约定俗成的捕鱼规矩，老家八中河的鱼类又逐步得到了恢复。

不久前，我带着孙子回老家，来到村边八中河上的水漫桥，停下车子走出车门，我们看到了清澈的河水，看到了爬满石头的河螺，看到了成群结队嬉戏的小鱼，孙子禁不住欢声雀跃，我也感到无比的欣慰。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网刊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