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河，我心中永远不落的歌

          石川河，我心中永远不落的歌 〔散文诗〕

                                   文/王世杰

        无数次香甜的梦境里，总是依偎在家乡的母亲河畔，领略着她那柔美的风姿，默数着她那轮回四季的演绎，聆听着她那清脆曼妙的诉说。梦醒回回，总是不由得思绪翩翩，甚或思念的泪水簌簌滴落。是怅然，是思念，是因为我吮吸她的乳汁长大成人，直至后来奔走于一幕幕如织的茫茫人海，在那无垠的空间去苦苦寻觅和匆匆奔波，去认知四面八方不尽相同的事物和人们，去历验风雨相随和甜辣参半的漫漫岁月。

        韶光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数十个春秋像流云一样，从身边悄然划过。许多的过往旧事，许多的生活插曲，许多的跌跌撞撞和坎坎坷坷，尾着沧桑变换和斗转星移，被丢在了记忆的背角。惟有故乡那清灵的石川河，依旧在我的脑丘旁默默地、静静地、悠然地流淌着，流淌着。无论是后来生活中春风得意时，还是遇到挫折或者困惑，好多好多的东西都可能被淡忘，然而在我的思想意识中，她那楚楚依人的倩影，却一如既往地陪伴着我，即使在非常忙碌的日子里，眼前也总会显现着她那清晰的轮廓。毕竟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赖以成长的摇篮，是我编织未来与向往的处所。我与她之间的亲情，纵是用什么也无法也不可能替代，因而她就是我精神上的城郭。

        在我的心海深处，故乡那条蜿蜒曲回的小河，就是一个永不坠陨的精神，就是一股力的发源地，就是一缕永远带着温度的念想，就是一支久久彻心彻肺的歌。我自小生活在她的身边，时至今日，儿时与一群小伙伴们在河里戏耍、追小鱼、看蝌蚪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在抚慰和点染着我一生一世的快乐。曾记得，那条清澈碧透的小河，替我冲涮过无数的烦忧，替我稀释过执拗的不愉，替我削减过一年一度疯狂的暑热。曾记得，那条在我看来至亲至爱的小河，静听过我稚嫩的背书声，收录过我放嗓诵读的童谣，带走过我用情哼唱的儿歌。曾记得，那条奔流不息的小河，用甜甜的笑靥点拨我的懵懂，用酥心悦耳的轻吟给我添加诗的基因，用宽阔胸怀和无法拒绝的柔意让我体味出垂享生活甜蜜的感觉。

        没去过也不知道小河的源头在何处，只记得那碧清的水流，总是急急忙忙地向前走着，总是显得那么自如洒脱。她迎着晨曦、目送日落，捧着繁星、辉映皎月，是那么地温存，是那么地灵动，是那么地执著。春天来了，岸边蓬勃的小草和娇媚的小花，在风中微微摇曳，把小河流域点缀得风光旖旎和恰似高人布置的画阁；娇羞的柔柳，妩媚安详，袅袅娜娜，纤细的枝条在水面上慢慢轻拂，像春姑娘的手儿在幼孩的头上亲昵地抚摸。夏日来临，随着雨量增多，小河变得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缓、时而急，那琼琼的微响，俨然向两岸的生灵娓娓述说着一个永无终结的故事，那细浪溅起的一粒粒晶莹剔透的小水花，活像一串串别致的珍珠项链，在艳阳下熠熠闪烁。秋色袭来，小河水渐渐恬静和沉稳了许多，虽然不见了夏时鱼跃的情趣，却见几片黄叶、红叶从水面上徐徐飘过，贴着小河的脸儿，摆动着，荡漾着，萦绕着，渲染出秋的意境，抒写出秋的诗章，升华成秋的顶级规格。隆冬降临，瑞雪纷纷扬扬曼舞般地飘落，小河似乎披上了一件档次的水晶衣，沙滩堤畔变成了粉妆玉砌的童话王国；也许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小河实在走得累了，在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坦然睡着。

        常常想起已经远去的那年那月，我穿梭于石川河畔，逗过蜻蜓比翼、乐过彩蝶起舞、看过鸟儿在水中尽情沐浴、听过林荫中蝉儿的合奏和燕子的欢歌。星期天与玩伴们下河游泳、打水仗、找螃蟹，累了便躺在松软温热的沙滩和密集滑溜的鹅卵石上，晒着太阳，吹着清风，瞅着深水处的碧波泛起点点银光，享不尽的欢快和喜悦。兴致高涨时，我们到草丛中采鲜花、捉昆虫，到枣园里逮知了、掏鸟窝……如今回想起来当时虽然有些无羁和淘气，却也给记忆里留下了终生的留恋和回味无穷的甜蜜，每每让我心绪萌动和似乎滋生又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经历中的遇见，是对人生的充实、丰富和质量的烘托。流经关中平原腹地阎良飞机城那弯弯曲曲的石川河，像一条柔软的丝带在大地上忽忽盈盈地飘拂。在我的印象里水流柔和清彻，像一张碧绿的透明的诱人的玻璃纸，水底下一块块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酷像水晶似地光滑莹润和极富诱惑力。记得那次我伸手捞起了一块，突然不慎脱落，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袖和脸颊，由不得我的尖叫声迅疾传向潋滟的水面，涟漪阵阵，微波悠悠，一派人与自然的完美融合。

        遥想故地泪沾衣，难悔已作远行客。尽管不走回头路的日子总在无情地离去，往昔的记忆却没有被列列征尘湮没，依然在不时地附和着脑海里的潮起潮落。难以忘怀那数十年前，常常夜幕扑落后的那段时间，石川河岸边的花草树木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朦朦胧胧，就像蒙在一望无际的轻纱薄绡里，婀娜迷人，尽显婆娑。我置身于此种环境里，会在某一恍惚间疑惑误入了世外桃源或者蓬莱仙阁；再凝望那凄美的月色，我竟然经常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好似整个人已经完全融化在了如梦似幻的大自然之中，悠然深醉，不能自我。多少年后的今天，时有猜衬，当初远离故乡也许就是一个不小的罪过。实在想，时光能够倒流，人生能够自如穿越。然而命运的安排，就是再怎么对对错错，又有谁能够去颠倒和逆转？又有谁能够去拦住世事不随人愿的尖刻？正如陶渊明“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的诗句，倒是蕴涵了几分入理的哲学。这，能不令人感慨？又有谁能去逃避现实中的事物规律与自然法则？

        在红尘阡陌里繁复奔走，沉甸甸的故事一股脑地装满了背箩。我轻捻生活，细数旅途的获取与错过，使我深深懂得了且去珍惜在石川河畔那朝朝夕夕的曾经，深藏那些永远也抹不去的缕缕记忆，并丰盈成些许的宽慰和足以令心儿颤动的感觉。猛然回眸，但见是流水落花的释然，是放飞的梦想没有被完全冷落。历经远行的千回百转，路，依旧射向远方，景，依旧五彩斑斓，心，依旧维续澄澈。

        时光，在每一秒哪怕是一微秒的绽放与流动中，变得珍贵、隽永和绰约。我，多么想学凤凰一样，去拥抱幻觉里、真实中石川河的灵影，以创造梦的弦乐。“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我欲将过往研成墨，一点点记录那或深或浅、或浓或淡的生活。年轮沧桑了容颜，风霜蚀瘦了光华，尘烟也在不知不觉中湮没了心气神里的几丝火热。

        暑往寒来捏碎了我的青葱年少，时辰的递增让我双鬓若雪，跌宕起伏磨去了我骨骼里的棱角。可那一袭灵动又教我难以割舍的石川河，让我庆幸，让我骄傲，让我自豪，让我心热。诚然，曾经拥有过、拥抱过，曾经相遇过、相随过，即是菩提下那修行颇深的圣僧，也未必享有过如此的从容、满足与快乐。任那时序更迭、光阴飞逝和时空被风儿勾勒出皱褶，在我的心目中，她，永远是与我相牵相随相伴的歌。

        作者简介：    王世杰，笔名晨钟、高原晨钟；西安市人，现居延安市；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洛滨文学》总编；先后在《解放军报》《人民文学》《诗刊》《农民日报》《人民邮电报》《中国农机安全报》《陕西日报》《陕西农村报》《延河》《山花》《延安日报》《人民网》等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及网媒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纪实文学、报告文学、随笔、评论等千余篇并多次获奖，大量文字因被转载见于全国著名和各大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