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婺源(七) · 夜宿随访赞晓起

　　晓起景区，距江湾景区只有7公里，我们从江湾出来已是下午5点30分了。我们按照指路牌拐弯北上，沿着弯曲公路向深山古村落进发，经过30分钟骑行，终于到了我们要过夜的地方晓起村。

　　我们在晓起村巨大牌坊前停下车来，迎入眼帘是一个街道，两边都是店铺。再往远，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山的身躯。晓起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这个村就在山的怀抱中。大山、树木与村落浑然一体，犹如水墨相融，似乎与外面灯红酒绿、“水泥鸟笼”构筑的世界隔得很远，只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大道，像脐带一样连着这个不起眼的山村。

　　我们边推车前行边寻找住宿时，一位农家旅馆主人接待了我们。说是一个旅馆，实际上是一个农户的两层小楼。一进小楼，主人就热情地为我们拎包递烟倒水，一楼迎面墙上挂着是一幅鲜眼夺目的中堂，两边是对联，厅堂摆着餐桌，干净整洁卫生；二楼是住宿标准房间，装潢考究，布置井然。

　　待我们安顿好后，主人家的八十多岁老爷子就和我们攀谈了起来。

　　这是一个被古树包围的村庄。晓起分为上、下晓起，是极具韵味的古文化生态村。它的人文和古建筑物不是太多，主要是生态旅游。它有古朴典雅的明清民居，有曲折宁静的街巷，青石铺就的驿道，更有遮天蔽地的古树，野碧风清的自然环境。 上晓起的地形像条扬帆出海的船，而下晓起则像一个聚宝盆。连接上下晓起的青石古驿道蜿蜒曲折，石板上一条古代徽商留下的深深车辙至今还在。整个村中小巷均铺青石，曲曲折折，回环如棋局。保留600余年的房屋就有几十幢，风格鲜明，各具特色，气势非凡。如上晓起的官邸和下晓起的商宅，这等建筑都是气派堂皇，前后天井、厅堂宽敞深进，大门口三级高阶，门楼雕有精美的图案。从这些雕刻精美的图案中，可以欣赏到徽州文化中久享盛名的“三雕”艺术，即砖雕、石雕和木雕。"继序堂"、"礼耕堂"就是晓起"三雕"艺术的代表之作。

　　晓起是清代两淮盐务使江人镜故里，位于婺源县城东北45公里的段莘水和晓起水交合处。主要景观有双亭耸峙、枫樟流荫、进士第、大夫第、荣禄第、江氏祠堂、砖雕门罩、养生河与古濯台等。“古树高低屋，斜阳远近山，林梢烟似带，村外水如环。” 这首古诗极为形象生动地描绘了晓起村落的美丽山光水色，竟有“绝妙何图诚若是”之感。

　　晚饭后洗浴，觉得水软软的，旅途劳顿立马被洗去了不少。镶在窗口的是山的剪影和依稀灯火，这不由地使我有了一个冲动提议：何不趁此机会，看看这山村的夜景——有些东西只有在夜间才能看出个名堂。

　　走出农家店门，沿小巷街道漫步缓行。小巷拐弯我也拐弯。空气中，淡淡的樟香和山野的气味掺和在一起，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不时有狗摇着尾巴蹭腿而过，也不叫、也不咬，只是给外地来客一个毛茸茸的惊吓。

　　小巷弯弯曲曲的，两旁都是一个个门户，家家户户都朝街开着门。门外大多堆着劈好的木柴，码得方方正正的。勾头往小院看看，灯光里不是中堂字画就是方桌，还有未成型的工艺品，与我们住的那个农家旅店几乎一样。

　　到最热闹的丁字街口，视野豁然开朗。不远处高大的樟树与墨绿同色，山影与夜空重叠。两边的小店铺一个挨一个，灯光争相倾泻，使街道幻变为万花筒。店铺内各色山货和石木工艺品琳琅满目，引人目光，挑起游客购买的欲望。

　　我还没有进入小店，老板就笑脸相迎，意思是让我们这些山外客到自己的店铺看看。其实，每一个店铺我都要看，不仅仅是看陈列摆放的山货，更重要是通过这些店铺主人的交谈，看一个山民是怎样走出大山，又是怎样让游客走进大山的。

　　接触老板后，与老板搭起话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我操起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与老板拉呱儿。老板的普通话更蹩脚，但还能听得懂。从老板口中得知，晓起村归婺源县江湾镇，有四百多户人家，家家有学子，户户无白丁。历史上婺源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隶属安徽省，解放后划归江西。这个村之所以叫晓起，是因为先辈为激励后代要“闻鸡而舞”，钻一技之长、习中西文化、奋发图强，遂得此名。

　　随后，我又转到背街。在一个既是店铺又是作坊的小房子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制作樟木小凳，知道有人进来，他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很认真地摆弄手中的活计。在一个专卖歙砚的店铺里，我边看边和小老板谈歙砚。小老板姓方，十六岁学艺，写得一手好字，砚台上就留有他的手迹。他说，这店里的砚台都是他自己刻制的，还不好意思地说，字写得不好。

　　此时我对晓起有了新的认知，准确的说，是认识了晓起人。一个个树根、一块块石头，一经他们的手，就有了形体，就有了生命。而这基于文化——正因为他们有了文化、有了技艺，这些山里人个个成了传承文化、传播文化的能工巧匠。此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文化可以造就一个人，涵养一个村庄，更能丰厚一个民族的底蕴！

　　踏着灯影，我回到了住宿处。我躺在床上细细地品味旅店的中堂画和那副对联的同时，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一唱雄鸡天下白，晓起，是的，拂晓我们起来又要奔向新的里程了。

【作者简介】

　　何松涛，网名鸿鹄，安徽桐城人，中学高级语文教师退休。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

何松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