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吉树的谎言

 老杏树的谎花

任宝常文

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有名言：

真相比小说还不可思议。

因为真相比虚构更奇怪，虚构要讲究可能性，真相不受这个限制。

  任宝常文

一棵老杏树由于主干枯了，枝叶瘦了，显然没有了精气神再为大自然结一树红色的令人羡慕的果子了，可是，老树一辈子敬业，还是擎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开出了一树略嫌苍白，干涩的红色的花。作为一个老头儿，我站在比我更年老的杏树下，把好几枝杏花贴在我的腮上，良久沉思，默然不语。高中生的外甥叫，外公：它开了一树谎花，干嘛不结杏子呀，骗人。一颗衰老的心脏向下沉去，我说，它老了结不出来了。它不是故意的，没有法子，世间的事物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比如外公，人都很老了，可是有的时候，。还不得不象老杏树，向比我更老的老妈说谎。人的谎言和杏树的谎花，都是心力不逮的产物。--毕四海。

  这时我想起73年8月28日党的十大闭幕式上，毛主席离场的情景，毛主席行动已经受限，需要他人搀扶，周总理一句善意谎言说，毛主席要目送代表们先走，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回忆。

   2004年11月30日，素英妹妹和外甥女刘宁，遇车祸不幸身亡。刘宁是素云妹妹的女儿，年仅21岁，那年素英妹妹51岁，素云妺妺49岁，妈妈89岁。突如其来的祸患，让人猝不及防。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场车祸造成了两个家庭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千里孤坟送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走的干脆，留给亲人的是痛入骨髓，撕心裂肺的痛苦。

  妈妈晚年活动范围不大，前后院，东西院，儿子的家。最多到门口过马路小卖点儿，买盒烟，买点瓜子儿。妹妹家离妈妈最多一公里，三天两头看妈妈。妹妹性格泼辣，敢做敢当，拿得起放得下。只讲一件事，那年妈妈71岁，妈妈肚里有肿块，常常疼痛，她领妈妈到锦州妇产医院做手朮，安排好后给我们哥们打电话，切除四斤重良性肿瘤，妈身上顿时轻松了。彷佛年轻了十多岁……妈妈耳聋，眼花，家人不敢告诉她，谎称妹妹已外出，远到深圳看女娃……因为夜间赶火车，没来得及告别，本来想看看就回来，在那边找个工作，不好请假。几代人，上上下下几十口，只瞒着她，人人守口如瓶。把办丧事的用品藏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看见。䘮事照常办，肇事交涉照常進行，一波三折想象不到的曲折复杂。要给素云妹妹做主、打气，让她从这阴影中走出来，我告诉她，你不要怕，有我们哥几个哪，我曾处理妹妹和刘宁的丧事，这是铁一样的事实，再残酷也要接受它。妹妹去了女儿家，含着眼泪骗妈妈，妈妈也曾骗过我，生日给我煮个鸡蛋，妈妈说你吃吧，我不爱吃……别给我邮钱，我有钱花。（妈妈从来没跟我要过钱）妈妈多少次骗过我，我愚钝，不像电视剧里那么精明的娃娃，我相信妈妈的每句话。

  我这次含着眼泪骗妈妈。外孙张兵是个重要角色，张兵常去看姥姥，说这是我妈汇来这款，其实是抚恤金中的一部分，昨天她还来电话……这是我妈寄来的食品，邮包刚到家。

  骗了一次又一次，越骗妈妈越牵挂，装着笑脸骗妈妈，泪水背着妈妈擦。妈妈看我眼圈红，我说外面天气有风砂。

  编个谎言骗妈妈，骗了一次骗百次，谎言千遍也成真，骗了妈妈骗自己，妹妹夜里来电话……兴致勃勃去接，原来是一梦南阿……

  8年后，妈妈带着对张兵的美好印象，带着对女儿的思念和牵挂，安祥地就走完97岁的人生历程，感谢这善意的谎话。我和妹妹写说写首诗，悼念母亲，素云妹起草前两句，诗意很浓，小脚一双，眼泪三缸。挨打受骂，咽菜吃糠。纺线织布，夜深天凉。心灵手巧，花绣童装。儿孙成才，教子有方。天伦之乐，四世同堂。苦尽甘来，福禄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