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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舅

作者:班祖恒 阅读:354 次更新:2023-06-22 举报

 〔散文〕

                                  满 舅

                                 班祖恒


外祖父家庭成员的构成比较复杂,但家庭氛围又很温馨。


外祖母去世的时候,我的母亲只有四岁。按照我们当地称呼习惯,不论男女,一律按年龄大小排序,我母亲的前面有大姨妈、伯舅和二姨妈,母亲排第四,最小。


后来,邻里乡亲看到外祖父独自抚养四个年幼的子女太艰辛,便给外祖父撮合,迎娶了来自外乡、嫁到邻村守寡了的外婆。后来,外婆与外祖父生育了五舅和满舅。外婆还带来了前夫的两个孩子,就是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兄弟。


由于外祖父和外婆都有着宽阔的胸怀,有着博大的爱心,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们都一视同仁,视如己出。从他们的言行中丝毫看不到继父、继母与继子女之间的痕迹,以致我这个作为晚辈的,几十年都看不出一丝端倪,直到母亲去世几年后,我才从大表哥那里得知这一情况。


外祖父和外婆的这种博爱,深深感染他们的每一个子女,他们亲如同胞,团结和睦,这种亲情一代传一代,一代接一代。


满舅是母亲的同父异母弟弟,比我大六七岁,他对我充满了爱,对我的学习、工作和生活的影响很大。


1975年8月,满舅就读于成都地质学院选矿专业。虽说是公社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在高中时又是“半工半读”,但满舅学习十分认真,在高中时学习成绩就很优异,到大学后更是刻苦学习。据满舅后来跟我们说,他在班里的年龄和个子都是最小的,由于刻苦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受到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


满舅经常利用课余时间,给我和同在一个班读高中的表哥和表弟写信,勉励我们认真读书,长大才能成为有用之材,还从家里汇给他的生活费中,省吃俭用,买书寄给我们,还嘱咐说:“资金紧张,为了买多种书,不能人手一套,你们传读。”


满舅深知在河边长大的孩子,都有钓鱼的爱好,对于我们的要求,满舅总是给予满足。他不时随信寄上二三十把上好的鱼钩给我们,还不忘交待我们三个“均分。”


1979年大学毕业后,满舅被分配到广西有色金属基地工作。那一年9月,我参加第二次高考,与大学最低录取分数线4分之差和大学失之交臂,被广西百色民族师范学校录取。他得知我因考不上大学而有些失落,便写信给我:“能读中专也不错,以后通过自学和社会实践,也可以学到大学知识,贵在勤奋和坚持。”


得知我爱好写作,满舅还给我买来不少文学书籍寄到学校给我,让我利用课余时间学习。


对于哥哥伯舅和姐姐母亲她们,满舅十分敬重。有一年春节,也是他第一次带舅母回家过春节的那一年,那时候我们公社虽然通了公路,但来往的车辆很少,班车更没有开通,就是自行车村里也没有。初三这天,满舅早早带着舅母,步行五六公里,先到上寨探望我们,再转到离我们几里地的下寨探望大姨妈,他们在每家都象征性地吃一餐饭后再转回家。


记得当时母亲心疼地对满舅说:“小满,你很久不走路了,一定累坏了吧?”


满舅笑着说:“久不走路,的确有点累。”


由于母亲没读过什么书,她和舅母之间的交流出现了障碍,满舅于是耐心细致地充当了“翻译”,母亲和舅母对此都很满意。


这次探望两个姐姐,可苦坏了舅母这个城市姑娘,据说舅母第二天脚底起泡,连路都走不了呢。


由于工作需要,也因为我不时在报纸上发表一些“豆腐块”的缘故,1993年3月,组织把我从乡教育管理办公室调到乡党政办公室担任秘书。


满舅得知消息非常高兴,写信勉励我加强学习,努力工作,争取更大的进步。


同年10月,乡党委政府换届,经选举,我当选乡党委的宣传委员。我原来的爱好是文学,业余时间大部分进行文学习作,担任宣传委员后,不得不将精力集中到新闻习作上,宣传本乡的好人好事和新闻新事。


为了提高我的新闻写作水平,满舅经常给我寄来这方面的书籍,叮嘱我用心钻研,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不管调到哪个岗位,都要尽快熟悉业务,即使成不了精英,也要成为骨干。”


满舅自己就是这样,他从技术员干起,一步步晋升为助理工程师、工程师、总工程师,深受基地领导器重。


满舅每次回家探亲,返回单位的时候,都要约我一起,到县城拜访表姨夫,用他的话说是给我请现成的“老师”。


表姨夫的家住在公安局大院,但此时他已调到县委政法委工作。原来,表姨夫在县公安局供职,由于爱好新闻写作,后来调到县委宣传部从事新闻报道工作。每次我们到来,表姨夫都非常高兴,拿着他被报刊采用的几本厚厚的剪报册给我看,向我传授新闻写作经验。后来,我经常利用到县城开会、学习的机会,经常向表姨夫请教新闻写作方面的问题,表姨夫都耐心细致地给予指导,我的新闻写作因此大有长进,多次被县委、县人民政府评为“先进通讯员”。


记得1995年9月的一个星期六,一个我永远忘不了的日子。那天下班后我蹬着自行车往老家赶,当来到福达与者苗岔路的福达大桥头时,突然有一部越野车在我旁边停下,一个领导模样的干部走下车,问我:“你是当地人吧?知道一个叫黄春利的人吗?他的老家是从哪条路走呢?离这里还有几远?”


黄春利就是我满舅。我于是一一回答。


他们道谢后,急匆匆驾车前行。我一时很纳闷,想着这肯定是满舅单位里的人,可是满舅怎么不跟他们一起来呢?继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便收到噩耗:满舅突发疾病,经抢救无效去世了。昨天来的人是他们基地的分管领导和工会主席,是过来慰问和通知家属的。


满舅去世时,只有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就这样英年早逝了,我们的那种悲痛是不言而喻的。


掐指算来,满舅去世已经有26年了。特作此文,以此寄托我对满舅深深的怀念和哀思。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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