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实木家具

 〔散文〕

                     难忘实木家具

                      文／班祖恒                      

衣柜是20世纪80年代的时髦家具，桂西农村青年男女结婚更是必不可少。衣柜还没有出现之前，男女结婚时女方都会置办一对木箱作为嫁妆，有了衣柜后，比木箱不仅装得多，用衣架挂起衣服来放在衣柜里又不容易起皱，拿衣柜做嫁妆更实用，更有脸面。

但衣柜体积大，不容易扛运，当时村屯一级基本上不通公路，用衣柜作为嫁妆，解决扛运问题是要费一番心思的。交通便利些或双方相隔不远的，女方基本上都是自备，出嫁时由接亲队伍扛运，这样到男方家，外人看得见，有脸面；山路崎岖又相距远、不便扛运衣柜的则由男方购置，费用从女方的彩礼中折扣，但接亲时外人看不到衣柜这个最惹人眼的嫁妆，令人猜疑。

当时的市场并没有成品衣柜销售，一般都是自备方料、木板等材料后，请木工师傅制作，于是外地很多木工师傅便接踵而来。

1983年，我从村完小奉调到公社中心校工作，当时者苗公社所在地就有几个外地的木工师傅。游走于村屯的木工师傅更多，有个来自河池地区姓覃的师傅，就长期在我老家给群众制作衣柜。

那个年代，制作衣柜成了时尚，而制作衣柜需要实木方料、木板，因而锯木师傅也随之涌入，锯方料、木板成为一个与制作衣柜紧密相连的新兴产业链。

有一天，在同校教学的表哥安平对我说：“老表，我们每人打一个卧柜吧？”

卧柜高度比衣柜稍矮，长度和宽度比衣柜稍窄。当时我的月工资只有42.5元，如果不是全日制中师毕业生还会更少，高中毕业的表哥工龄比我长好几年，月工资比我多不了几块。

我和表哥家里的负担都比较重，两人都是“月光族”。“打衣柜资金紧张，反正我们的衣物也不多，打个卧柜，晾晒衣服后有个地方装就行。”我应允说。

就这样，我们放学后便相约到街上转悠，选购上好的方料和木板。

者苗公社的方料和木板，当时在百色地区田林县都是顶瓜瓜的，方料大多是红椿木，木板则是红苦楝木，材质、硬度、木纹都很好，卖木料的人也不少。记得那几年，县城的不少亲友经常托我帮他们代购木料。

材料买来后，我和表哥又到各个制作衣柜的作坊转一圈，看哪个师傅手艺最好。通过对比，最后兄弟俩确定请来自湖南的蒋师傅给我们做卧柜。

蒋师傅手艺很好，约他制作衣柜的人很多，我们只得等一个多月时间。

当时制作一个卧柜的手工费是45元，我当时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打一个卧柜呢。

制作完柜子后，后面的工序是磨板面、打底、上漆，而上漆要进行好几轮。如果磨板面和上油等工序全部由师傅完成，那就另外增加费用。

为了节省资金，我和表哥决定自己利用工余时间合伙磨板面、打底、上油，然后到供销社购买纱纸、滑石粉和各种油漆，利用工余时间忙活起来。好在蒋师傅是个大好人，教我们怎样磨板面、打底，买什么油漆，怎么配制、上油。

我们断断续续弄了半个月，才把两个卧柜上好油。还别说，感观上和木工师傅上油的效果差不多。完工时喜得我们两人手舞足蹈，那晚还请住在我们两人宿舍中间、工余时间经常帮忙的卢校长喝了一顿。

那是我的第一个柜子。我的第二个柜子是结婚时六叔买给我的那个衣柜。

父亲在实行生产责任制前就积劳成疾不幸去世，实行生产责任制后，只有母亲和刚学做工的大妹两个劳力，其他几个弟妹还小。当时村里能赚钱的活儿都是重工，都是母亲和大妹做不了的，我的工资低，街天经常有亲戚来吃饭，常常入不敷出，没有什么积蓄，家里还很困难。

父辈中最关注晚辈学业和成家立业的六叔，当时在自家门口开了一个小卖部，还早出晚归砍种云耳，收入在本屯农户中名列前茅。

得知我这个大侄子要结婚，豪爽的六叔十分高兴，他趁街日来到学校，对我说：“你结婚的衣柜六叔包了！”

“这怎么行呢？我自己还能解决。”我说。

但六叔态度非常坚决，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到衣柜作坊选购衣柜。我记得那个衣柜的价格是120元，两扇，当时算是高档的了。

20世纪末21世纪初，胶合板产业应运而生，用胶合板制作的家具充斥市场，全实木家具渐渐消失。

那些胶合板制作的家具，除了框架是实木外，其余都是胶合板，如果是用小方板胶压的木板作材料还好，但用木片打成木糠胶压的木板作材料就更差了，家具的使用年限不长就损坏了。

用胶合板制作的家具，对我来说真是不敢恭维。2007年我购买新房更换衣柜至今，我们夫妻自用和女儿结婚给她们买的衣柜就先后有4个，但现在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要么手把折断，更多的是门扇损坏，因为胶合板承受不了门扇的拉力，钉活页的地方最先损坏，又不能进行维修，只好把衣柜门拆下来了。可以说，用胶合板制作的衣柜有些“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

记得20世纪90年代，我调到县城工作，我还随身带着那个卧柜，而六叔赠送的衣柜则留放老家给家人使用。

这两个实木柜子很耐用，油漆也不脱色，直到2007年在县城购置新房，后来在老家起建新房后，我才先后让人拿走作为装杂物之用。

两相比较，我深感还是实木家具好！回想当年的实木柜子，至今仍然令我难忘。

作者简介：班祖恒，男，壮族，广西田林人，广西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作家》网刊签约作家，出版有文学作品集《百叶草》、传记《弯弯的路》、小说集《市井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