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整理篇---古今笔记精华录32 ：小金（下）

小金（下） 

           上回说到小金上了紫衣人的马车要到大云寺，在马车上休息了一会小金的身体慢慢恢复了一些，于是她就问马车上的丫鬟说道“你们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带我走呢“？丫鬟说道“我们现在要去大云寺，寺庙里的主持和尚过八十岁大寿，他请我们夫人过去参加他的寿宴。夫人刚才看到你被我们的马惊吓跌倒在地，她怕你有事所以就把你留在我们身边观察一段时间，没有事了就送你回家”。小金也不知他们说的”大云寺“在哪里，只知道马车在山间的小道上走了很久，最后在一处山脚下停了下来，这里果真有一个大云寺住着几十个和尚。小金跟着紫衣人在寺庙里住了三天，吃的都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酒菜和瓜果，之后又跟着她们的马车回来了。

          当小金回到卢家时已是来年的初春了，卢家的人看小金回来很惊讶，问她这几个月去了哪里？于是小金就把去码头接姑姑的路上遇到紫衣人，又如何跟紫衣人去了大云寺等等说了一遍，最后还问卢家的人“姑姑接到了吗”？

            卢家的人说“姑姑早来了，但大家都找不到你所以姑姑又回杭州了”。小金说道“我才离开这里三天姑姑就走了，为什么不让她多住几天等我回来一起走呢”。卢家的人说道“你已经失踪三个月了，怎么就说三天了呢？你是去年寒冬走的，现在已经是来年的初春了”。最后无论小金怎么解释，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跟紫衣人去了大云寺三天”，只当她这段时间病的脑子不清醒了，在去接姑姑的路上走失了路。

            小金回到卢家后没几天就到元宵节了，家里人都忙着高兴包饺子吃汤圆，挂花灯赏月热闹非凡。小金因出门在门外跑了一段时间，感到身体有些累就早早入睡了。深夜左右小金被窗外的敲门声吵醒，借着月光她看到朱十二正站在窗口的外面看着自己，双眼还有许多怨恨的样子，小金吃惊地忙惊叫起来，并在房间里乱跑乱叫喊救命。卢家人都被她吵醒了，但谁都说没有看到“朱十二”这个人，于是卢家的人就要小金的妈妈陪着女儿。天亮后卢财主的老婆又把神婆请来，商量如何对付朱十二这个狐狸精。

           神婆来到卢家说道“朱十二是狐狸精，山上所以的东西都怕老虎，我们在小金的双臂上各画上一只老虎的眼睛。让小金在睡觉的时候露出双臂，朱十二来了看到老虎的眼睛，肯定以为小金就是老虎，就不敢再找小金的麻烦了”。大家都觉得神婆说的有理，于是就让神婆在小金的双臂上用朱砂画了二只老虎的眼睛。

           第二天晚上朱十二又来了，当她看到小金没有害怕的样子于是感到有些奇怪。突然她又看到了小金手臂上的老虎眼睛顿时明白了什么，她冷笑地指着小金的双臂说道“你以为听信那个鬼神婆说的画个老虎的眼睛就能吓倒我了吗？你何不叫她在房间里放个真老虎把我吃了，就凭她那点小手段要对付我还早着呢”。说完伸出五指一巴掌打到小金的脸上。小金痛的大叫一声，猛地惊醒坐了起来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坐的自己的床上，原来自己刚才是在做梦，并没有真正看到朱十二。卢家人听到小金的叫声都赶过来看她，她把刚才梦中的事说了一篇，最后还说“刚才可能是我自己在做梦吧”。这时有人发现小金手臂上的“虎眼”不见了，于是大家都很好奇老虎的眼睛怎么会不见了呢。

           虽然这天晚上小金没有看到真正的朱十二，但老虎的眼睛不见了，所以卢家人还是认为小金身上的“邪气”重，于是又花重金从外地请来了一个法师来给小金驱邪。法师在卢家的院子里摆愣了一番后说道“朱十二那个狐狸精已经被我赶走了，她再也不会来卢家找小金了”。听了法师的话大家都很高兴，卢家就准备了一桌酒菜请法师吃饭，并让小金也来陪法师一起吃饭。

          小金坐在法师的对面，大家都有说有笑地边吃边喝，只有小金自己闷闷地吃饭，也不说话。不一会只见突然小金站起来，双眼瞪着法师大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骗吃骗喝，还敢骗钱”，说完后把手中的筷子向法师脸上丢去。大家都正自吃的高兴，法师被小金的突然举动搞的一脸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大家也都吓坏了谁都不敢说话，但看桌子边坐着的还是卢家的小金，只是刚才的声音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看到大家都呆着不敢说话，小金又指着法师说道“你不认得我吗？我就是朱十二，今天你们请我来这里就是要吃馄饨的”。说完只见小金双手捧起桌上的那大碗热乎乎的馄饨端在嘴边张开嘴巴用力一吸，碗中的馄饨和汤水全都吃到肚子。大家见小金也不怕馄饨烫到嘴就一口气把一大碗热馄饨吃完了，更是惊呆的不敢说话。

             吃完馄饨后，小金坐下来双手掩着脸面痛哭说道“我母亲现在被关押在县衙门的监狱中，不知什么时候也能像我现在能吃上一碗馄饨”，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独自哭的更伤心了。

            就在小金趴在桌子上痛哭的时候，法师慌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拿来一面小古铜镜对着小金直照，但什么东西都没有照的出来。小金好像也看到了法师拿镜子照她，就对卢家的人说道“你们也不要拿什么照妖镜来照我了，那是没有用的，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在监狱的母亲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馄饨。如果你们能帮我准备好一碗馄饨，再给我一些车船费到县城的监狱看望我的母亲，往后我就再不会来打扰你们了”，说完就自己回房间睡觉了。

             卢家的人听到后，也不知小金说的话是真是假，法师说道“就按小金说的去做，先给她做好一碗馄饨，看她如何处理”。卢家的人慌忙做好了一碗馄饨要送到小金的房间，小金说道“你们把馄饨拿到院子，放在刚才法师做法的桌子上，然后在桌子前烧一些冥钱给我就行啦。大家按照小金说的做好后，只见从院子外面吹来一阵风沙，大家都慌忙闭上了眼睛。风沙过后大家看到冥钱和馄饨都不见了，之后小金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说看到朱十二了。

             小金的病是好了，不久小金妈妈突然却得了中风病，眼睛和嘴巴都歪到一边，直流口水不能说话，吃饭也很困难。双脚软软的站立不稳，行走也不便只好躺在房间很少出门。有一天她突然想起床行走，刚一下地双脚就半曲状直立，很快就如骑马似的跑出门在院子里来回跑动，口中不停地发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道“我是杨花容，我是杨花容”。卢家人都大吃一惊，因为杨花容就是小金已经死去了的姐姐，也就是卢财主表妹的大女儿，十年前杨花容在五六岁的时候就是病死在卢家的。卢家的人看到现在小金妈妈的行为和语言确实与杨花容生前的举动一模一样，于是就问道“表嫂，你说你是花容，但你现在是从哪里来的呢”？

               表妹说道“你不要叫我表嫂，我是杨花容，是杨玉郎叫我来的”。原来表妹嫁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叫杨玉郎，杨花容就是小金同母异父的姐姐。听到表妹说出已经死了很久的人的名字，在场的人都很紧张，也很害怕。就在这时又听到表妹说道“杨玉郎要我来带小金母女走，他很想见一见小金母女”。卢家的人又问表妹说道“表嫂，杨玉郎现在在哪里？你又怎么样带小金母女去见他啊”？

        表妹说道“杨玉郎现在就在安养寺与杨二郎在一起，你们现在马上用黄纸剪成二个人的模样，在纸人上写上小金母女的名字交给我，我好带她们去见杨玉郎”。卢家的人没有办法，又很害怕表妹像之前的朱十二那个狐狸精一样常来卢家闹事，所以只好照她说的去做了。

         大家烧完了纸钱和纸人，表妹也安静了下来，只是面目还有些呆板。卢家的人问道“表嫂，你刚才说的杨二郎是谁啊”？表妹说道“杨二郎就是安养寺里的神仙啊”。

          卢家的人听她说到安养寺，又马上想到之前小金去接姑姑时看到的东西，于是就问道“表嫂，之前小金在安养寺看到的那些马车都是些什么人啊，把小金带走的紫衣人有是谁”？表妹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安养寺山后有许多几百年的老松树，那些人就是老树精，是给安养寺的杨二郎拜寿来的”，原来安养寺里奉拜的神像就是二郎神，于是卢家的人都相信表妹说的话了。

           卢财主的老婆又说道“朱十二是什么人，她是不是狐狸精”？表妹说道“她不是狐狸精，是鬼怪”。看到大家惊恐的样子，表妹又说道“那个朱十二之前就是我们家邻居的朱嫂，她生前对人就非常恶毒霸道，还常常偷我们家的东西。有一回又来偷我们家的东西被我发现了狠狠地骂了她一顿，不久她就死。朱家的人把她葬在东边山上的一株大树下，山里有一条百年毒蛇把她的尸骨全吃了，并变化着朱嫂的身影又到一个姓林的墓地里偷了林家老太太的衣服金银首饰，穿在身上变化成人的模样到处生是非。不久又认识了山中的老树精和狐狸精，与他们结拜为兄弟姐妹，蛇精排行第十二，所以她们都叫她朱十二”。停了一会，表嫂突然对大家说道“杨玉郎还在安养寺等我回话呢，我要走了，你们请给一杯酒喝吧”。

          卢家的人慌忙递上一杯酒给表嫂，只见表嫂接过来仰头一口喝完后随手把酒杯一丢，猛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卢家的人慌忙把她抬进房间。不久表妹自己醒来，大家再来问她之前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她说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之后表嫂的病慢慢地好了，嘴也不歪眼睛也正常了，说话行走都跟常人一样。

          一个月后，有一天夜里小金梦到一个老和尚来到她的房间，认真一看原来是大云寺里的老和尚。之前与紫衣人去给他过八十岁寿宴的时候认识过他。老和尚的身后还跟着二个童子，他来到小金床前对她说道“我之前听说你被鬼怪缠身，当时很忙没有时间过来看你，现在特意赶来看你并为你解除身上的邪气。你这几年的运气很不好所以容易被鬼怪缠身，我现在教你一个方法，你可以多花些钱打点来骚扰你的鬼怪，他们每次来你就多送些钱给他们，他们得到了钱就会去别处喝酒作乐了。但这样你需要花很多的钱，卢家的人也没有这么多的钱给你，所以用钱打发他们是不值得。但你也可以选择到外地避一避，一二年后等你的衰运过了再回来就没事了”。看到小金半信不信的样子，老和尚又说道“你不听我的，不出半年你也要变成白骨精。从现在起，你要早晚到安养寺烧香敬佛，或许二郎神看到你也是姓杨的份上保佑你平安无事”。

             小金听老和尚说的如此玄乎精妙，心里顿时有些害怕，就对老和尚说道“这几天我的腰背处有二个地方痛的利害，不知是不是那些鬼怪打的，还请菩萨大发慈悲帮我救治一下”。老和尚点了点头，然后回过身来对童子说道“你用丹药给她治一治”。只见一个童子从怀里去拿出一个药丸子，又从身后的葫芦里倒出一些酒来把药丸湿泥了涂在小金的腰背。小金是女儿身，见童子用手抚摸她的背部肌肤慌忙躲避，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痛的她大叫一声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原来是在做梦。

             天亮后，小金还真的觉得腰背的疼痛好了许多，就把昨晚梦到的事告诉了卢家的人。卢家的人已经平安了好长一段时间，本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现在小金又来说鬼怪的事。于是就很生气，还责骂小金说道“之前家里被你搞出许多是非，又为你花了不少的银子，现在又拿什么神仙来说话，天底下哪有什么神仙来给一个丫鬟治病。你有钱给他吗？要救人治病也要找一个有钱的人家啦，肯定又是那个朱十二来捣的鬼。不要理她，看她还有什么花样要搞，大不了再请法师来对付她”。看见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小金就让他们看看自己腰背上的黑点，大家都说上面好像还真的是被药膏涂过的样子。 

           晚上小金又梦到老和尚来找她，只见老和尚说道“我好心来为你解难，也是为他卢家好。卢家的人不感激我就算啦，还说我是什么鬼怪，好在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但你身上的邪气真的很重，三月份内必须离开卢家到外面避一避，否则就会真没命了”。小金说道“您昨晚为我治的病，不知为什么一个地方好了，但还有一个地方痛的厉害”？

         老和尚说道“这是我特意跟你玩的一个把戏，治好一点，留一点没有治好的，目的是让你知道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现在我就帮你全都治好吧”，说完老和尚就让童子上前帮小金涂药，不一会小金果然感觉真的不痛了。看到小金高兴的样子，老和尚又认真地对她说道“你过几天找一件你最喜欢穿的衣服，再把你的头发剪几条下来，然后偷偷地去外面找一些稻草回来。记住不要让人看到，也不要让人知道，你再把头发放入稻草中扎成一个稻草人的模样，让稻草人穿上你那件最喜欢的衣服，然后偷偷地出门避难，有多远走多远”。

        小金说道“我姑姑在杭州，去年以为朱十二的事我还差一点就到姑姑家了，不如我明天就到杭州姑姑家如何“？老和尚说道“不行，杭州也是江南的地盘，是你衰运的范围，你要远离江南的范围才能平安。你再想一想，还有没有其他亲戚在更远的地方”。

           听了老和尚说的话，小金又想了想说道“听我妈说在山东有一个远房亲戚，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老和尚说道“你说的山东那个亲戚我知道，但他家刚死了老母亲现在正在办丧事。那里来往的阴鬼很多，你到他家那是鬼上加鬼，你很快就死啦”。

           小金听老和尚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顿时伤心地哭泣起来。老和尚看见小金哭的很伤心，于是就对她说道“你明天早上五更出门一路往西走到了四川再上峨眉山的伏虎寺，在那里住到来年就可以回来了”，说完老和尚就带着二个童子走了。

               第二天早上五更的时候，小金果然按照老和尚教她的方法到了四川的峨眉山伏虎寺。在那里小金见到了紫衣人和她的丫鬟，原来紫衣人就是伏虎寺的主持。之后小金就在伏虎寺做了尼姑，再也没有回卢家。

编者有话说：

              在中国的民间有一种传统的说法，小孩子得了“猪头皮”（现代医学说的腮腺炎），就在小孩子的二则腮腺各画一个“老虎”，或写个“虎”字，“猪头皮”的病就会自动好了。按传统人的说法就是“老虎吃猪”，所以画个“老虎”，写个“虎”字都能治好病。其实这些都没有科学依据，只不过是心里安慰而以。

             卢家的人三番五次地找神婆对付狐狸精，而神婆每次都没有办法，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只好想出个歪点子“老虎吃狐狸”来应付卢家人的请求。她这样做，一来可以取得卢家人对她的信任，二来还可以装模作样地做些事骗些钱，真的很聪明。谎言说多了就会露出底气不足，神婆最终还是被卢家放弃，而另寻高明的法师了。

             和尚度人出家，也会耍手段。先是说些故事恐吓小金，然后在治病的时候又留一手，最后再指点迷津安排她到尼姑庵出家。整个过程可谓心机重重，手段可谓比之前的神婆和法师高明的多了。

            小金与朱十二的因果关系，引来了神婆、法师还有老和尚，他们各展身手，得到的结果自然各有不同。这让我突然想起了古人说的话：

              凡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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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