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疫情,诗人何为?
鼠年来临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国。疫情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医护人员、基层干部等奋战在抗疫前线,普通民众“宅”在家中做贡献,文艺家何为?诗人何为?江西日报《井冈山》副刊率先发起了“众志成城·防控疫情”征文活动,江西省作协也向全省发出了关于征集“抗击新冠肺炎”主题文学作品的启事,随后全省各设区市文联、作协乃至县区基层文联、作协纷纷跟进。据不完全统计,疫情发生以来,全省作家、诗人创作战“疫”主题文学作品3000余件,其中尤以诗歌为多,这些作品通过报纸、客户端、微信公众号等媒介,以文字、音频等多种形式陆续推出。下面,我们对这些优秀诗作进行一次归纳和梳理。
还原现场的真实情况、歌颂战“疫”中的感人事迹
关于疫情,诗歌当如何去表现?笔者认为,无非三个字“真、善、美”。真,就是要有情感的真、现场的真;善,就是要有人性的善、生活的善;美,就是要有感人的美、真实的美。
“从未有过的力量会传遍全身/现在是关键的时候,我与你同在/没有谁是孤单的,即使你是深夜的未眠人/我也与你同在,黑暗总是短暂的/请听那歌,火已在天边点燃/病毒已无法藏身,举火者/是胜利的预言,我如此坚信”(程维《举火者》),这首诗不仅歌颂了“举火者”的可贵精神,也呈现了疫情带给我们的伤痛和恐惧。这个世界正因为有这些“举火者”,我们才不会恐惧,才能坚定抗击疫情的信心。同样,石立新的《武汉,你不是孤岛,你依然是雄伟前行的航船》,诗人给我们呈现了疫情中“焦灼的眼神,惊慌的眼神,恐惧的眼神,无助的眼神,每天都在跳动,上升的确诊,疑似以及冰冷的死亡数字”,也赞叹了“哪里有什么白衣天使,不过是一群孩子换了一身衣服,学着前辈的样子,治病救人,和死神抢人罢了……”。
在当下战“疫”主题诗歌的创作中,呈现救治现场,以及疫情笼罩下普通人的生活现场和赞美抗击疫情中的感人事迹,这两者都需要。而在诗作的呈现中,更需要将“人性的美”和“情感的真”注入作品的字里行间,掌握好火候,拿捏好分寸。比如圻子的《匆忙之间》,对于因疫情封城产生的惶恐,诗人呼吁不要以道德之名指责那些匆忙之间逃离的、摸黑回家的、客留异乡的人,不要用冷漠的目光注视他们迷乱的眼睛,更不要以敲锣声鞭笞他们的耳膜。也许“匆忙之间,一首诗未必不是拯救”,因此在作品的最后,诗人用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语气抒写道:“我看到天使逆行而上,雷神山火神山正加速度。”而万建平的组诗《我在一线》,则以在场者的身份,真实记录了从除夕开始放弃休息、一直战斗在疫情防控一线的社区工作人员,本真的情感很自然地从诗行中漫溢出来。这种“情感的真”,或许只有在场者才可以真真切切感受到,诗歌却以细腻的呈现,让读者有了共情的可能。另外,范剑鸣的组诗《值班手记》、瘦梦的《今夜,我在高速路口临时值班点》、赖咸院的《防疫报告》、江锦灵的《此刻,每个家庭都是阵地》、白海的《抗疫札记》、程扬松的《这个春天》、彭晓斌的《和他们相比,我们的愁苦不值一提》、宁眸的《突然空了的街道》等诗作,都较好地处理了歌颂与呈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提炼典型的富有价值的艺术形象,铸造逆风而行的时代精神
在战“疫”主题诗歌创作中要不要讴歌?如何讴歌?也是大家争论的焦点问题。笔者以为,抗疫中那些让人泪目的感人事迹,要有诗歌参与,诗歌也必须参与。特别是在抗击疫情中广大医务工作者、基层干部、志愿者……逆风而行的英雄壮举,让当下时代的精神获得了一种超越时空的不朽价值。也就是说,我们的诗歌创作,应该把真实反映疫情笼罩下的生活与鲜明地表现时代精神统一起来。正如学者吴欢章所言:“时代精神绝不是某种游离于生活之上的绝对观念,它是深深地渗透和融化在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心灵里的。”
如何讴歌?笔者以为,应该通过提炼典型的富有价值的艺术形象,情感浓烈且本真地表现当下的时代精神。比如黎隆武的《你是怎样的人》,歌颂了我们可爱的白衣战士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向死而生的时代精神,只要有召唤,“一声哨响就逆风前行”,“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你为苍生抱薪!”另外,毛江凡的小长诗《致敬:驭光者》,不仅歌颂了我们熟悉的院士钟南山、李兰娟和战斗在抗击疫情前线的医护人员,还歌颂了火神山、雷神山两座医院7500余名平凡的建设者,以及奋战在疫情防控一线的基层干部和社区工作人员等。这些诗作强烈表现了当下中国一种可歌可泣的、逆风而行的时代精神。
这种逆风而行的时代精神,渗透在疫情笼罩下的湖北武汉和其他地区的百姓生活里,它表现在诗歌创作中的纬度可以是单一的,也可以是多角度的。比如漆宇勤的《迎战:向武汉集结》,以捕捉瞬间画面的形式,采用对偶的技巧:“一岁的孩子依旧笑着对妈妈招手/直到车门砰地关上才号啕大哭/这穿白大褂的女子是母亲也是护士”“新婚的爱人在壮行的仪式上拥抱/直到夜里对着手机才含泪含羞/这戴厚口罩的青年是丈夫也是医生”……歌颂了医护人员的平凡和伟大。而周簌的《春天的逆行者》,则从另一个角度歌颂了前线的白衣战士:“她可能是一个目光清澈的孩子”“她可能是一位慈和的母亲”“他可能是初为人父的年轻丈夫”“他可能是一位坚定沉稳,久经沙场的父亲”……不同的是,天岩的《守护如清晰的信号》,以亲人的身份,抒发了对身为社区普通干部的妻子和身为普通医生的表妹共同战斗在一线的无限关爱,这种关爱不仅是一种希望“清晰地听见每一个亲人的信号”的爱,更是一种大爱。另外,他的《与妻书》,从生活中的细节处入手,更是抒发了对每天早晨七点一直忙到夜晚十点的妻子深情的爱。
创作中,每位诗人对同一事物的感受不同,且他们的想象世界无限宽广,因此他们的抒情方法和创作个性也就不一样。比如温燕霞的《献给奋战在抗击疫情一线的广大医务工作者》、罗聪明的《请披上你坚强的战袍:口罩》、殷红的《逆行者》、钟东林的《旗帜飞扬在抗疫最前线》、王其的《隔窗送行》、张剑的《妈妈,我给你一个隔空的拥抱》、洪洲的组诗《中国的颜色》、朱仁凤的《逆行者之歌》、万洪新的《逆行者》、卢炜的《立春,我听见爆竹声从长江对岸飘来》、晏如的《最美吻别:致敬白衣天使的家人》、伍晓芳的《请战书》、陈炜的《光头姑娘》、李凡的《医者》、林德元的《武汉保卫战:献给九江出征武汉的白衣天使们》、伍岳的《没有硝烟的战争》、章骁的《庚子年,我站在春天的门槛等你》、胡保国的《天空下的蓝》、王惠萍的《逆行的天使》、浇洁的《祖国啊,我愿在针尖上舞蹈》、鄱湖余晓的《爱国者》、贺丽琼的《能否:致敬抗击疫情最美逆行者》、雷冲的《请必须爱》等诗作,以不同的方式歌颂了当下这种逆风而行的时代精神。
进行诗意的提取,注重诗歌思想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在战“疫”主题诗歌的写作中,还应处理好现场真实与祈愿祝福之间的关系。对于当下的疫情防控,真实是民众期待下的真实,祈愿是不断转化为现实的祈愿。比如林莉在诗歌《祝你平安》中写道:“空旷下来的街道、码头、十字路口、火车站机场、楼宇、商场、烧烤铺……/低温、苍凉。这是又一个新年的开始/一座城疼着、痛着,亟待涅槃重生”“窗边忧郁的眼睛、排队候诊的人群/体温计、呼吸机、防护服、救护车/医生、建筑工人、环卫工人、外卖小哥……”既反映了当下的真实状况,又转化为了大家的现实祈愿。同时,诗人以统一而富有变化的复沓等艺术表现手法,尽情抒发了在这个病毒肆虐的冬春“祝你平安”的真挚情感。同样,邓涛的诗作《一切向好》,真实地反映当下这个春节没有了往日的喧嚣,道路是静的,广场和社区是静的,超市和电影院是静的……但我们需要一种表达,那就是信念——困难一定会被克服,病毒一定会被打败。
而汪峰的组诗《祈祷辞》,在处理真实与祈愿之间的关系时,是通过电话得知自己当警察的儿子为了疫情防控的需要,子夜在某乡村路口值守的时候,祈愿他能阻断病毒,不要让长出春天的嫩芽受到伤害,并祈祷烛火不熄、祈祷上天对众生的护佑、祈祷早日拆除隔离墙、祈祷爱能平安地坐在手心里、祈祷黑暗在大地上慢慢沉降。另外,林长芯的《春祷》、刘志明的《此刻,我爱着这万家灯火》等,也将现实与理想,进行了诗意的统一。
当然,战“疫”主题诗歌的创作也要注意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尽管在创作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写,语言也可以更感性些,但不能为了保持原汁原味或者还原现场的真实,而忽视了诗歌的艺术性,忽略了诗意的提取,这是一个值得警惕和必须思考的创作问题。应该说,江西许多诗人都比较注重创作的诗性表达,比如渭波的《今夜,我已经隔离》,延续了他一贯的创作风格,非常注重意象的张力以及诗意的密度。而吴素贞的《立春日》、林珊的《正月初九,想起梁子湖》,依然注重诗歌的叙事性。此外,张萌的组诗《梅花,梅花》、钱轩毅的组诗《爱是逆行的光》、凌子的《突然间》、简小娟的《在春天返程之前》、梁舒慧的《这个正月》、马丽芬的《春晓》、聂学锋的《最后的书法》、文今的《原谅》等,努力避免了此类题材诗歌创作中常见的口号化、空洞化和散文化等问题。
总之,面对疫情,诗人何为?诗歌何为?这一系列问题未来还将一直争论下去,但我们每一位诗歌创作者必须有所为,我们的诗歌要去记录和思考疫情中发生的一切,必须将抗击疫情中涌现的感人事迹,诉诸于读者眼前,彰显于时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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