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苦背寒踽踽行

苗满红

核磁共振显示，我大面积脑梗塞。腿、手、嘴包括思维都有问题。不会走路，不会写字，不会说话。心中最苦的是与别人无法交流，信息的传递全靠别人耐心猜。猜对了我就傻笑，不和心意就啊啊的着急乱叫。

康复科成了这些年我的第二个家。后遗症让我表现出来的背不是冷，而是寒。阳光灿烂或暑气蒸腾的日子，别人穿半袖或者光膀子，我得穿两三个厚衬衣加外套。大量的冷汗，一摸下来就是亮晶晶的，还能甩出水来。

闭眼躺在复查室那个山洞般黑暗的机器里。没有一丝光亮，别人听不到但我却是感到特别震耳带有刺激声的轰鸣。汽车进入大修厂，只有一个身份叫破车。而我来到医院只有一个身份叫患者。

煎熬的日子似乎永无尽头。我知道医生说要有足够的耐心，也知道好多人表扬我恢复的很好。但恍惚感觉到我就像光明灿烂大玻璃窗上的苍蝇苦苦飞舞嗡嗡鸣叫却不去。有时候，人真的可以一动不动地聆听钟点滴答好几小时。

生活在这个拐了个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山西名师，北京大学特聘的教学专家，不再有坐飞机去贵州“送课到县”的辉煌了。

又是一年芳草绿，我的人生也拐了个弯：能下床后，我开始帮助青年老师改进教学，觉得帮他们就是帮教育。身体又好点了，我开始喜欢值班，觉得关注生命真的真的很重要。再有时间，我喜欢去做义工，喜欢去写作。

开始喜欢踽踽而行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