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后情释

平原波涛

常言有“霜降见霜花，立冬见冰碴”，这已经快小雪了，别说冰碴，连窗花都没得一见，这气候冬不像冬，秋也不像秋了。

这几年气候变化很大，本来穿的夏衣，转过天来就穿上了棉袄；本来穿的冬衣，转过天去，就换了夏单。描述年的变化，人们还有句常语“百年百样”，气候的变化就在自然的变化之内，不拘一格，又大体相仿。

由于疫情临界冬天的爆发，又封控了几天，村街路口用铁板全部封堵死了，单人也无法出入。全村唯留一个主路口，有人把守，不许进出。

这已是冬天，地里的农活暂告段落，亦是闲暇之时，我顺着乡间公路，来到几公里外的一个山岗，准备登山释放一下拥堵难耐的心情，欣赏这冬天的站于高山、览于乡野的景致，以舒胸中憋屈。

这条路是通往山内村庄的，由于此处偏远幽静，来玩的人很多，站在山岗来回观望，路旁停放的车子大概有几十辆之多，在这冬天不冷的天气里，人们的玩心还是很强烈的。当然，让我想起人们经常提问的一个问题，啥是幸福？道德之内的健康、随意、自由、就是幸福。

看到这么多的人和车，立马打消了登山的念头，不如坐下来看人，看人们的行态、意态、念态、玩态，看他们在这里怎样放飞自我，怎样融入这个自然，怎样把他们的笑声释放的淋漓尽致，怎样把自己玩的脱离赚钱的苦闷，从生活的奔波中解放出来，去享受纯心融于自然的生活。这也是心附生活得一部分，是享受也是幸福。

想到这，我环顾此处的环境，着眼处四面环山，山下亦非平原，丘坡土堰，连续不断，延绵在山下，成窝沉村，被四周的山圈闭在此，犹若世外桃源，树木遮蔽，地气茵藴，生活延续顺应着自然。若非脚下的乡间路，很难走来这里，寻视清幽之所，感受农村乡情。

靠北部山的偏高些的地方，有一片裸露山皮外的青石，高矮不一方长有别，形态各异斜正不同。这里居高临下是观望这片土地景色的集点，巡视好了，打定主意，登山向那片石头走去。

冬天的山，荒草慢慢，枯萎的，放眼望去，没有了青绿，蛮荒接壤，耸立连天，恰似深蓝色的天空上悬挂着一口苍黄的罄钟似的，又稳稳的叩放在大地上，孰不知谁能拨响，这尊苍黄呢？

我顺着一条人们踩平了荒草的小径，弯曲着向山上攀登。不远处有两个女人，从身体形态上看，大概是三十几岁的年龄。路远，看不清容貌的娇俏美丑，这个年龄是释放女性雌柔温情的顶级时段。她们身旁的荒草似乎都感受着她们释放的阴柔之气，在山风的摇摆之下，恰似寒光遇骄阳，对她们唯唯诺诺，参拜从礼。

两个女人一个穿着腥红的外罩，一个穿着润白色的羽绒服，一红一白显眼在苍黄的山野之中，犹若冬天里的春天，给这荒凉的山野，增加了几分艳色，几分活性的氛围，在这苍凉之中漫延开去，浸染了整面山坡。

我慢步向她们走去，内心里愿望着与她们两个盘缠几句，视见她们向我急急走来，不知何故？忽而见到前方不远处一块石头上放置好多的食品，立马款步迈进了荒草，离开了那条小径。草深处拐向石头走去。

裸露于山皮外的块石，没在枯草之中，如羊群食草，那块高大的石头既为头羊，我坐在高大的石头之上，宛若牧者。又若骑在羊背上的悠者，蹚扶着四季，寻看千姿百态的人文自然。将情景标注眉间，伴着日滚日的颠簸，在胃肠，消化了一天又一天。

我坐下来静看，动态的人们。热闹的，当属看孩子的爹娘、爷爷奶奶。他们告诫孩子，山旁石多，别那样、别那样、别那样。孩子们还是不管不顾，依旧追追闹闹，闯着自己的世界，再加杂大人们的呵护声，突显热闹。激昂的是哪些登山的男女，时不时纵情的高吼一声，声散山壑田野，气流奔放心胸舒畅。惬意的是拿着兜儿，溜转于田间垄侧地旁柿树底下的人们。时不时地摘几个柿子放入兜内，兜儿就在人们的绵声细语里鼓胀了起来，满了、满了满了，满了自我的开怀笑意，让生活里的水分充盈，愁绪淡然，满足于天地之间的自然，自在檐下随风听雨，遮蔽一片蔚蓝清朗自我的天空。

是冬天了，柿子树灰褐色的生长在田旁，路旁，山根底下，高的矮的，叶由青变红，迷恋了秋季后，皆飞飞落去。留下满树的柿果悬在枝上。通红的熟透了的柿果，恰似欲滴的大号儿的水珠，时不时的有柿子垂落，摔碎在地上，溅起满地汁液，染了土地，染了流年岁月。红的色，人们把柿子比作红色的灯笼，灯笼透腹，大自然给予旳形果，亮堂了寰宇。l

坐在山的青石之上，看着山根底下满树的柿果，敲定着内心的颤动，自己年轻时摘柿果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的劳动组合是以“队”为单位，二十几户为一小队， 成村为一大队。大队上级是“公社”，公社的上级是“县”。那时候的官员是普通的劳动者，官员统称叫“干部”。每年都抽调干部下乡劳作，指导人们的工作。那时候的干部下乡要同农民干一样的活儿吃“派饭”，就是到农民的家中去吃，农民干了一天活儿家中吃什么，干部就跟着吃什么，不搞特殊，要勤俭节约，反对铺张浪费，吃完饭后干部要给农户“粮票和钱”，以充饭资。那时候去“上级”办事，不用送礼品和钱财，不用宴请吃饭，不称兄论弟，称呼“同志”，官员们没有贪污受贿。出门办事，如果去县和公社，自村里开着“介绍信”，一切事情都办的顺心妥帖。如果去县以外的地方办事，开着村、公社、县里的介绍信，万事可办，顺风顺水。这在当时叫“三级信”。

那时候摘柿果是在霜降前后，年轻人上树去摘，年长的人在树下拿着棉包，接年轻人摘下的柿子。每每摘到树的顶尖处，我们的队长，一位年长有威望的人，总是告诫我们:“在树的顶端，不好摘取得地方，留下几枚柿果，不要摘了。不要树树都留，间接着留上一棵”。起初我不知此为何意，在我的询问下，我才明白了其中缘由。

那年月，冬天冷，每年都有几场大雪封山。所谓大雪封山，意思是说雪下的很大，每一场雪的厚度都要没了踝骨，每一场雪都要捂个十天八天的，甚至捂上半个月也不稀奇。每当这个时候，鸟儿们就很难觅食，每年都有冻死鸟儿的现象，其实那鸟儿哪是冻死的？全是饿死的。树上留下几枚柿果，全是为了冬天的鸟，每当大雪封山的时候，鸟儿是很难觅到食物的。

候鸟的食物是以虫儿为主，所以每到冬天，北方天寒地冻没有了虫儿，它们就飞去了温暖的适合虫儿生存的南方。余下的本地的鸟儿都是以杂食为主的。每到冬天，树上的柿果就成了鸟儿觅食救命的乐园。柿果留在树得顶端的枝上，是为了照顾大型的鸟儿在树枝上起落的方便，北方有句谚语叫“俊鸟登高枝”，体型大的鸟儿，飞翔着落到树的堂口枝内是很不方便的，落在树的外围枝上才起落随意。

看着山下一兜一兜拎着柿果的人们，他们个个喜笑颜开，手里有了收获，心里才美滋滋的呢。现在的鸟儿冬天也不执拗的来寻觅柿果了。因为近几年的天气随着工业的兴起变化很大，每年都是暖冬，冬天里，别说是大雪封山，连个雪花都不得一见。鸟儿就很容易觅食了。现在树上的柿果也不是农民故意留给鸟儿过冬的食物了，而是经济的价格，价格的低廉让农民无从去摘了，所以，满树的柿果遍地都是，随了风随了自然。

看着摘柿果的游人，看着满树的红彤彤旳待落的柿果，口腔里不免升起一股香甜之气，我果断的站了起来，走，摘柿子吃去。解饥解渴解馋涎欲滴。

于2022年1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