窍 门

窍   门

左俊平

二毛发财了，这消息不需要专人去传递，因为，只要眼睛不瞎的人，走近梨树堡就都能看的到。村东头那座气派的比城市里那些大款们住的别墅都相差无几的三层楼房，宽敞的大院，还有院里停放着的，二毛前几天刚开回家的那辆黑色的半新不旧的奥迪车，都是二毛发财了的最有力的证明。这些明摆着的东西不仅把全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把所有人的嘴也捎带着到了二毛的家。

农村人就是这样，遇见事就喜欢像苍蝇追热气似的朝上沾。几年前，还穷的连走道都要绕着走，生怕走近了会沾上穷气的二毛的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坐在二毛家枣红色的真皮沙发上，人们在不停的啧啧羡慕的同时，心里都装着疑问，你说这个二毛，长相平平，只有小学文化，既无任何的手艺，又没有任何的特长，更没有有钱有权的亲戚，他怎么一下子就发了呢？二毛惟一的特长就是眼睛小，前些年，看着穷的叮当响的二毛，人们总会戏谑的说，什么时候二毛的眼睛长大了，他也就发财了。可如今二毛的眼睛还是那么大，并不见长，二毛却照样发财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发，是大发。他究竟靠什么发的呢？

无心的人只是在心里疑问而不说出口，有心的人就要变着法的把疑问说出来。于是总免不了的就有人对二毛说，哥哥到底得了什么好发财的窍门，是不是透露一点，或是带带兄弟，让兄弟也跟着沾沾光？

二毛从来就不正面回答，不停的把25块钱一包的精品黄鹤楼牌香烟发了一趟又一趟。又瘦又黑的脸始终带着笑。实在是逼的没有办法了才哈哈连声的说，莫笑话我，哪有个么窍门啥，兄弟也不过是在外讨了几年饭。

讨饭能讨来楼房和汽车？这话在如今社会似乎也不为奇，但是只要稍微有一点头脑的人都听的出，二毛肯定在说假话。二毛究竟靠什么发的财？自然就成了梨树堡所有人饭桌和床头的话题。尤其是到了这年关跟前，有许多地方要花钱，而手里的钱偏偏又不够花的人更会想到二毛。男人们说，真是奇怪了，几年前还穷的连个裤衩都没的穿，也不知道到底从哪里得来了窍门，眨眼间就开起了高级轿车。女人们几分嫉妒、几分羡慕地说，发了财就是不一样，你看人家二毛的傻媳妇桂英，四十多岁了，两条腿本来粗的像水桶，居然也像城里女人一样穿起了高腰的皮靴。孩子们更是羡慕二毛的儿子小毛，出进不仅有车坐，过年光158元钱一座的礼花炮就买了四座。有的孩子甚至有些责怪自己的爸爸，也不说去学学人家小毛爸爸发财的窍门，好让自己也有礼花放。

大年三十，几乎是家家忙着吃年饭的日子。人们都在家里忙着做年饭吃年饭，鞭炮放的噼里啪啦响，推杯换盏的时候，谁家也少不了要提到二毛。就在那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压住了鞭炮燃放的声音，直奔梨树堡而来。听到动静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时，二毛已经被拷上了警车，连同那辆奥迪车一起，眨眼间就被警察带走。很快就有人探听到消息，原来这几年，二毛一直在外跟别人合伙干坑蒙拐骗偷的勾当，昨天他的一个同伙犯案落网后供出了他。

原来这就是他的窍门啊！声声叹息之后，人们再也不提二毛了，似乎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二毛已经是个不吉祥的东西。

 写作于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