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
《泉》
(作者 / 张朝金)
在我的家乡有一眼泉,模样丑陋,寂寂无名。它既不像革命圣地南泥湾的九龙泉,滋养过三五九旅革命战士的身心,成为闻名遐迩的“革命泉”;也不像道教圣地楼观台的化女泉,千年传唱“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的神奇传说,成为道文化的“神泉”;更不像黄河母亲怀抱里的处女泉,“泉涌沙动,如绸拂身”,成为去病健身的“养生泉”。《县志》找不到它,百度搜不到它,“旅游景点”也没有它的身影。
它,时而清澈、时而浑浊,不时还会涌出一些腌臜的东西,让人恶心;它,时而甘甜、时而苦咸,牲口也受不了它的刺激;它,时而生硬、时而棉软,时不时泛起一层层白花花的盐碱,浇地会使土壤板结,庄稼也没了精神。
当地群众厌恶它:用土填过、用石头堵过、还用炸药包炸过,无济于事;又试图引水改道,不让它注入地里、溪里或井里,亦是徒劳。唉,惹不起还躲得起嘛!村民只好背过它、绕开它,在泉的上游取水,信由其自生自灭吧!
它似乎跟这个世界无任何瓜葛了,人也不疼了,畜也不爱了,自个寂寂寥寥、无休无止地淌着、淌着、淌着……
据老人说,这眼泉,是一条修行千年的海怪在海底挠的一个洞,通着海呢!海水暴涨时,如同山洪爆发,浊水喷涌而出,不仅会涌出海上漂浮的垃圾,还有尺把长的鱼虾喷涌而出哩!海水安澜时,泉水也会清澈碧绿,涓涓滴滴,如泻万斛之珠,清澈、甘甜、冰清玉洁的呢!
当地人流传:“碰到清泉会走好运的,碰到浊水会走霉运的”。川道人进山谋生,每常驻足观看,预测自己进山的运气:若遇泉水暴涨,浊水横流,就会打道回府;若遇泉水舒缓,叮咚悦耳,甘甜如怡,就会欣喜万分,虔诚地捧一把泉水扑到脸上,祈愿自己进山能够挖一颗千年人参,发一笔横财哩!
终于有一天,一群地质队的后生进山勘探,扛着“长枪短炮”路过这里,人困马乏、口渴难耐,发现了这眼泉。恰巧,这天泉水清澈见底,甘美无比,吸引了他们,几步开外就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甘润,一群人围着泉眼儿不走了、住下了,测呀、量呀、拍呀、照呀地折腾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不几日,又派来一拨增援的,拿着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装呀、灌呀、摇呀、幌呀的又是一通折腾,再将不同颜色的“佐料”放进长颈瓶、大肚瓶、长条瓶、方型瓶、菱形瓶等不同形状的仪器里,左摇摇右晃晃,登时,各种仪器变成了五颜六色。一致的结论:“这眼泉是宝贝!”
他们说:山里的宝藏是黄金,泉里的营养赛黄金。泉水有人体需要的钾、钠、钙、铁、锌、钼、硅、硒等二十多种微量元素,珍贵得很。
月余,大队人马开进,轰隆隆的机器声昼夜不停,宣传标语铺天盖地:“开发宝藏,造福人民” “大地乳汁,饮育优秀儿女” “千锤万击出深山,喝得健康在人间”等让人眼花缭乱,使人不敢相信。
山里人都很诧异:这么不起眼儿的泉,咋会成了“宝贝”呢?他们更不敢相信,它还是通了海的,通向山外的世界呢!它漂过洋,过过海,见过世面,走过五湖四海;它涵养过地球、滋养过人类呢!它走到哪里,就会给哪里带来生命、生机和活力。它落寂了,在深沟里、荒草里、乱石堆里默默流淌了百年、千年,亦或是万年都不止呢!
山民不解:它咋一下就“宝贝”了呢?它可是一无是处呀?
“它看起来,是一无是处”男地质队员说。
“这正是它不同凡响的地方啊!”女地质队员感叹道。
“它是在默默蓄积能量呢!”领导模样的地质队员深有感触地说道。
是啊,不经过千激百撞、万年蓄积,怎会富含那么多宝藏?当然靠一朝一夕是难以成就的。它不是仅供人饮用的、浇灌的普通水,它不会显摆自己,更不会张扬自己,自然会遭到白眼、非议和攻击,甚至弃之如敝履、恨之如仇敌,想着法儿破坏它、毁灭它。面对山泉,我们惭愧了。
山泉开发了,我们富裕了:梦想“村村通马路,户户铺柏油,家家住上小洋楼,出山只需一脚油。”成为了现实,天蓝、地绿、水清的美丽乡村成为“人世间”最美的家园。
【作者简介】:张朝金,笔名今朝,商洛人。中华作家网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库一级会员作家,中国乡村人才库作家,中国作家网会员,华夏精短文学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西安作协会员,未央作协理事。从事文字工作和文学创作三十余年,在军地省(军)以上刊物、知名微刊发表作品300多篇,30多篇获奖。并有优秀作品入围《中国好文章》,荣获全国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全国诗词散文大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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