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依依（又名没有什么期盼的教师节）

苗满红

又快过教师节了，但总觉得今年没有了什么期盼，觉得教师节和平常一个普通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2011年的时候是期盼什么呢？好像是那个时候参加了一个山西省农村优秀教师的评选，他们说教师节的时候会发奖。结果到了可能是十四号吧，打电话问了一下省里，说奖已经发了，市里报上来的都表彰了。再问市里，说报上去了，没有表彰。再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就没有再问，但心情有点郁闷。加之岳父去逝，心情一直郁闷到十月多，那还是在去太行山大峡谷的时候，面对奇山异水得到了解脱,我在那里对着空旷的山谷发出那种狼嚎似的大喊：我要奋斗！2012年的时候，因为过完年在开全县交流大会的时候，发过一个言，被教育局内定为模范，所以那个时候期盼教师节，是因为在等着拿模范。

今年的模范已经分完，市里的、县里的，都已经名花有主，与我没什么缘分。理由每年都有，各不相同，但总能找出来不利于我的那一些。而那个特级教师的评选也已经基本尘埃落定，我们县推选的那一个被省里筛掉了，好可惜的一个指标啊，我们已经三批近10年没有进入到那个圈子里去了。对于那个“中小学名师”培养对象的指标，我也基本不想再打电问，是你的最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惦记也不是你的。对于新工作的调整，其他人的反应好像明显的比我还大。特别是妻子，经常没来由的关心我，甚至说留得青山在之类的话。

十年前，我姐夫可能经历了人生最为低谷的时期，他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在他们那一代中属于一个英杰之才。一个农民，靠种菜，贩菜，刚四十岁就置办下了偌大的家业---两座两层楼，三轮车、摩托车，电视，那个年代农村别人有的，他家都有了，别人没有的，他家也有了。那年菜长的不好，冬天又没有找下打工的地方，日子过的紧了点。我那个急发财的姐因为两千多块钱的债，因为人情事故需要借点小钱。每天絮叨，没有地方可去散心，没有地方可供发泄，没有地方排解心结的姐夫，终于在一个清早离家并在车祸中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如果说我姐和我姐夫不恩爱，那不对；我姐在这十年中吃尽了苦头，承担了本来应该两个人承担的责任，漫漫长夜中以泪洗面。

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我喜欢在我心情郁闷的时候到外面走走。今天是星期六，学校补课，因为我不在教导处了，又不是初三的老师，所以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想去县城把暑假外出透支银行的钱去给结一结。车是是八泉方向开过来的，车上坐着包括我内弟在内的七八个我熟识的人。有好几个那个时候是我的学生，现在则是他们的子女又跟着我念书。买票了，其中一个一下子买了8个人的，得50多块钱。我窃以为那可能与想给我买票有关。我感动于他们的淳朴之时，深深地感到自责。我有什么理由让人家给我买票。我挣的钱比较起来比人家容易一些。更重要的是我没有给人家做出什么贡献。就说买票的那位吧，当时不是我代课的，但我必须承认我们那时的教学质量很差。所以那晨的学生大多当了农民。他们认识到了教育的重要，对他们的儿女格外尽心，他们的大儿子远走他乡，出高价到县城中学上学，但事实显然是不尽人意。我们可以不谈论教育，但我们必须谈论我们的儿女。现在两个人又不知把初三毕业的儿子送到了什么地方重读初一。而把他们的小女儿送到了我们学校读初一。他们在车上的感慨是：只要好好念，在那儿也能成才。并且例举我们今年考的好的那个同学为证。而我自责的是，老百姓不懂，把希望寄托在了我们这些专职搞教育的人身上。可是我们却愧对他们的赤诚。

我姨夫也是个老师，也去世好多年了。生前当过中心小学的校长，小学高级教师（那时已经很厉害了），市模范。我记得他们到长治领奖的时候，我们好像还去演出慰问过。那个时候总记得他很忙。我家盖房子的时候盖了好多天，他只来给劳动了半天，写了几幅对联。问题是钱也没有给借，他说他们家还顾不住（我姨是个老病号，我倒是有印象）。那个时候我对老师的印象不是特别好就是从他身上得出的结论。我内弟是去我妹夫家帮助打院。一下子勾起了我对我姨夫的回忆。按妻子我话说：我现在不忙了，教导处工作不用做了，教学的事少了，奋斗的事又看不到希望，应该去给人家帮忙，应该考虑房子等事了。我理解她的想法，我懂得她的心情。但我就是不甘心，我心里明镜似的，我生于天空，我怎么会放弃飞翔呢？不过正好去了县城也不用多大一会时间，完事后去劳动一下也是应该的。劳动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累，吃的比我想像的好的多，我甚至有点觉得活干完的太快了。

女儿在榆次给买了两双鞋还有冬天的两件衣服给快递回来了，我顺路去取了一下，回来看挺满意的。虽然是我的钱，但毕竟是女儿有心。她还说她的一个好朋友上完大一以后不上了，去打工去了（也可能是家里贫困的原因所致）。我对未来给下一代带来的压力不敢去直面，甚至不愿去想。我觉得女儿在大学里不管学到什么东西，能不到社会上来混的时候，最好不要到社会上来混，大学有时候真的是个很不错的职业。儿女永远是父母的牵挂，有时候我想一个父母如果能尽可能多的为子女做点事，尽可能的减轻子女的负担，多好！

今天是星期天，我忽然想起我们前年就一直有的一个想法：就是徒步走一趟沁源县城。计划用10个小时走完80里山区公路，到沁源住宿一晚，然后坐车回来。一直未能成行。眼看天气又冷了，于是我决定今天去做那件事。对我而言---那叫说走就走的旅行。妻子不放心我一个人走，非要跟着我。我们6点半从学校门口准时出发。8点的时候走到了中村，路标显示7公里，但我总觉得实际距离要长一点。在路边的小店买了点吃的和水，然后在路边吃东西。有些熟识的人很惊奇我们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我们说徒步，想走沁源。那些人的眼光中不知道是佩服还是说有病，当然我们也不太理会这些。妻子有点走不动了，速度明显的慢下来。不过我觉得也真难为她了。我让她返回，她不返；我让她坐车去前面等我，她也不去。就这样，我们到9点半的时候，事实是我觉得就是两三公里。我终于劝通了她先走，在一个叫法中的乡镇所在地等我，休息。我到了吃饭，再往前走。我知道，接下来是道路中间两县交界的大山，蜿蜒盘旋数里之长，而法中乡可能是整个路程的一半多一些。她走后，我戴上耳机听歌。开始登山。我一直印象着翻过山后，就是法中乡的麻坪村，再过去就是法中乡法中村。但我忽略了那是在车上一闪而过时留下的印象。现在是一步步的往前丈量。好不容易爬完了坡。我觉得脚有点问题，可能起泡了。是今天穿的鞋有点问题。于是想起一句很经典的话“让你精疲力竭的不是漫漫长路，而可能是鞋里的沙。”好像我那个左脚的鞋脚后跟那儿有一点小问题。现在好像觉得这又鞋也有点挤脚，特别是右脚的第四个小指头，指甲可能长肉里了，一直没处理好，现在有点抗议了。

原来想再走一会就能和妻子汇合了，但走了很长时间，才看到了麻坪村，再走了很长时间，终于看见了一个村庄，心想那就应该是法中村了吧，但转过弯去看到的是柳弯村的队部，在脚踝疼的基础上现在好像腿干也有点疼，小腿肚子有点胀疼的感觉。膝关节的老毛病好像也开始预警了。妻子打电话问走到那儿了，我和她说，她其实也弄不清。她10点就到了，一直坐在那儿等。当我用毅力走完又一个村子又到一个村子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地方叫冯村。天啊，我开始吃东西，喝水，补充能量。我一直告诉自己，当像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坚持一下。胜利就在眼前。下一个村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妻子在路边站着，我快走了几步冲刺了过去，结果发现看错人了，那个村子叫南沟村。再往前走，快12点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法中村的牌子，也看到了妻子。坐在饭店里，喝水、吃饭，伸腿，问路。告知路牌显示距离还有18公里。天下起了雨，在此之前，天气一着阴着，不热，利于行走。怎么办？要不就回去吧。我们五个小时一共走了22公里，平均速度9华里/小时。探险活动中途结束。站在法中的街道上，我没好意思说我是行者，我来过，我活着。我只是说，我努力了。我回去了！

车回来的时候很快，我们不到四十分钟就已经坐在家里了，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什么意义，但我知道所有事情，到最后较量的其实还是人的意志。我能坚持下去吗，我想我能。当然不排除很多外在的因素，但我发现最后起决定因素的还是内因，是人的思想。是人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