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龙民》（九十三）

第九十三章    巴甫洛夫定律

谷尧仔得意了好久，才起身下床，走到瓜棚门口，顿时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两条狗正在瓜棚门前的凉棚下“连裆”，母狗头朝东，公狗头朝西。看到谷尧仔出来，母狗向前奔跑，却被公狗拖着，母狗使劲前奔，把公狗拖了个趔趄。

谷尧仔气不打一处来，赶前一步，狠狠地向公狗踢出一脚。公狗倒在地上叫唤，把母狗也带倒了。谷尧仔还不解恨，跑回凉棚，拿起抬瓜用的一根木杠，赶上正向保险台坡下逃跑的连裆狗，举起木杠对准公狗与母狗的接合部位就要打下。“咳！”听到曾贞一声轻咳，谷尧仔手里的杠子硬生生的在空中凝固，像是中了定身法一样摆着架式，停在那里。瞬间，谷尧仔反映过来，用杠子指着公狗解释道：“它欺人太甚，太缺德，它的妈要跑，它还把它的妈拖住不放。”

曾贞眼看耳听，在巴甫洛夫定律的作用下脸上发霞，心里狂跳，张口想说，“是你缺德，动物发情交配，不分亲疏远近”。想说，“不是公狗要拖住不放，是拔不出来”。想说，“你知道它们连裆前的三狗争霸吗？当时，三条公狗都想与这条发情的母狗交配，互不相让，发生了争夺交配权的战争。那条黄公狗和花公狗先后都被这条凶悍的黑公狗撕咬得满地打滚，鬼哭狼嚎，败下阵来，站在旁边贪婪地看着胜利黑公狗趴到母狗背上”。她想说，“它们是自愿的，母狗不翘尾巴，公狗是不能得逞的”。想说……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什么都不能说，她怕谷尧仔接招发愣，只要谷尧仔不再打它们就好。心里想着，人已经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屋里。

谷尧仔没有听到曾贞说话，转身来看，曾贞已不在现场，人去石磙空，谷尧仔一下蔫了，拖着木杠悻悻回到瓜棚。

谷尧仔回到瓜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许是看到狗子连裆引起的条件反射，他心烦意乱，浑身燥热，他跳到龙行河里泡了好长时间，才爬上岸。头顶繁星走进瓜棚，钻进纹帐，床铺上烫得不能躺，却又不能不躺，他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想着那对狗男女“连裆”，自己要打，曾贞阻止的情景。他回味着曾贞身上散发的女人味道，他想像着曾贞跨石滚的姿势和感受……

他再也睡不住了，起床慢步在瓜园里，又踱步到银杏树下的石磙旁。他测准了曾贞跨坐的部位，自己也跨坐上去。石磙在夜风地吹佛和露珠地浸润下已经生凉，谷尧仔只是惊了一下，心中的欲火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烈。他手握钢铁一样坚硬，还发着高烧的“枪管”，对准曾贞印在石磙上的痕迹，心里遐想着，趴身顶去……

 “枪管”一阵抖动，一颗热弹从“枪管”内疾射而出，射程在一米开外。接着一颗又一颗接连发射，而后面的恰似失控的水龙头——放任自流在石磙上。谷尧仔欲罢不能，紧闭双眼，尽情享受着。突然，听到“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谷尧仔不敢多想，提上裤子逃窜而去。

开门的是曾贞，她逃离狗子“连裆”现场，低头想着心事回到屋里，在堂屋门口又险些撞上出门回家的农国庆。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不约而同的浑身一颤，脸红心跳。曾贞胸口像揣着一只兔子，嘣嘣乱跳，语无伦次地说：“国庆哥，慢走，坐会儿再走吧？”

“啊，不啦，你忙吧！”农国庆唯唯喏喏，本想开口要回那条粘有精液的短裤，终因说不出口而改为“你忙”匆匆离去。

曾贞的心还在跳，情还在烧，农国庆还在眼前笑，狗子连裆还在面前闹。她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想找点事做，以便冲淡、最好是赶走面前晃来晃去的“连裆”狗，却怎么也赶不走。她恨自己无能、生气的将头埋在凉水盆里浸泡，又用凉水毛巾擦拭滚烫的肌肤，擦得三、五下，毛巾就变得烫手，她赶紧放进凉水里搓洗降温，而后再擦。

她不去乘凉，不看电视，也不同邢春雷聊天。一个人先行睡下，紧闭双目，眼前却又浮现出同邢春雷高位截瘫前交欢销魂的情景。她的心更加烦燥，坐起来，用力摆几摆头，眼看电视。正好电视内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男人四十是成品，五十是精品……”曾贞迁怒于邢春雷，恼火地问：“你这是看的什么节目？”没有回音，侧目细看，邢春雷已经入睡，便关闭电视，回到床上躺下。

“男人五十是精品”的声音始终在耳边回响，曾贞自然想到五十多岁的农国庆，想到精品短裤那能装“精品”的“锦囊”，想像着“精品”的大小模样，想像着“精品”装进……想得头发胀，心发狂，她猛然意识到这种想法是不道德的，举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里暗骂一声“下流无耻！”却仍然不能入睡，又自想自解：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好人。俗话说得好“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就在于，对于同一件事，好人只想不做，而坏人是既想又做。我只是想想而已，没关系的！

她又想起白天张三嫂子说自己像曾春华，国庆把她当老婆保护的话语。提到曾春华，曾春华临终前将国庆交给自己的遗嘱又在脑内回荡，“妹妹呀！我这就把国庆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啊！”曾贞反复回味着这句话的含意，怎么才算照顾好了呢？难道是要我跟他……

她想得血脉膨胀，情急难奈，体内的渠道又一次不知不觉地开闸放水。她再也睡不住了，坐起来脱掉湿裆的短裤，穿上裙子，趿上拖鞋，自言自语，“我还是到外面吹吹风，降降火”，走去开堂屋门。

谷尧仔听到开门声，吓得屁滚尿流，来不及擦掉石磙上的精液，仓皇地抱头鼠窜。

曾贞出门后，一股凉风迎面扑来，精神为之一爽。她不由自主地迎风向南走去，走到院墙大门处，心里猛的一惊：我这是要上哪里？想去干什么？“混帐！”曾贞暗骂一声，一跺脚，转身欲进屋，却又想到：屋内那么闷热，何不在此“望梅止渴”。

曾贞再回转身，面南而立，翘首凝望农国庆的住房，情丝绵绵，心潮逐浪，火烧火燎。她环顾龙王庙马路左右，看看有没有人来，她真想脱掉裙子，让那不能轻易示人的肌肤在这夜幕的保护下享受享受清凉。曾贞将裙子已经脱到膝弯处，还是忍住了。

她将裙子掳起来，双手提着往后退，裸露出滚烫的下身，迎接夜风灌入，让它退火降温。谁知风弱无力，无济于事。曾贞信步踱到银杏树下的石磙旁，无可奈何地抬腿跨坐在石磙上。烧得发烫的“肌肤”一接触到石磙上的“露珠”，“哧溜”一声，“露珠”窜进体内，迅速上升。这种奇妙的感觉美得曾贞仰脸闭目，尽情享受，妙不可言。

谷尧仔躲在暗处，窥探着曾贞的动静，吓得浑身哆嗦，紧张得要命。

农国庆同邢春雷研究藏宝地图未果，起身回家，刚要出门，险些又被曾贞撞入怀中。农国庆心中一怔，暗忖，曾贞是一个稳重的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冒冒失失的，随之想到她拿走的短裤，尴尬立现脸上，心里想的是向曾贞要回短裤，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你忙”，回到家里，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静。

接连几天农国庆都是在怀念和思念中度过的。这一天农国庆又拿出复印的藏宝地图独自研究，精力却总是不能集中，正在这时“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手机彩铃声响起，农国庆没有马上接听，故意听完《月亮之上》歌曲，“有多少梦想在自由飞翔，昨天遗忘啊，风干了忧伤，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苍茫的路上，生命已被牵引，潮落潮涨，有你的远方，就是天堂，哦耶、哦耶……”歌声停了，农国庆一惊而醒，查看一个未接电话，才知道是陈苗苗打来的，农国庆回拨过去：“苗苗，我是农伯，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国庆大伯，罗镇长打来电话，说马市长明天上午8时30分在市政府六楼会议室主持召开招商引资座谈会暨龙村花园项目协调会，通知你我都要参加，你要准备一下，明天会上，还要听你解释。”

第二天，农国庆和陈苗苗走进会议室，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面牌座位坐下，还没有同罗镇长说几句话，会议就开始了。

马市长简单地介绍了参会人员及会议仪程，各位投资商就开始发言。

首先是牛氏药业公司美籍华人华总经理发言，他讲了美国的销售市场，讲了国际经济发展动态，讲了世界上发达国家的工厂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趋势，讲了选择来平原市投资的理由。

第二个发言的是联源祥集团的钱源广总经理，钱总谈了来平原市投资办企业的体会，特别感谢电力局、自来水公司等单位对新建朝源食品公司给于的支持和帮助。

“你们生产用的原材料，都是在哪里买的？有困难吗？”马市长听完钱总的发言，关心地问。

“我们生产的原料分为果蔬和肉类两大类。”钱总答，“香蕉、木瓜从福建、广东、海南岛购进，草莓从山东购进，蔬菜在本地购买。肉类主要是牛肉和鸡肉，一般是从天津、河南购进。”

“牛肉和鸡肉为什么不在当地买呢？”

“我们与当地供应商签有协议，同等价格、同等质量当地优先。结果他们供了十八吨货，就打了退堂鼓。”

“为什么？”

“原因是资金不足，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形成规模，牛肉卖给我们，而牛杂等却没有销路。”

“哦！是这样。”马市长眼光移向下一位，“杨总，请你谈谈。”

易新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杨总经理介绍了“锦凤花园”项目的进展情况。

马市长问：“怎么到现在还未开工？”

杨总说：“城建稽查队说工程未经市招标投标办公室招投标，不允许施工。”

马市长眼看建设局长，问：“是这样吗？”

“为了规范建筑市场，为了公正公平竞争，为了杜绝不正之风……”建设局长用了一连串的递进句进行解释。

“好了，你不用说了。”马市长不等建设局长说完，批评道，“我们说预防行贿受贿，主要是指国有企业，行政事业单位，杨总用自己的钱建锦凤花园，还需要受贿吗？”

接下来是朱老板、苟老板、熊老板……最后是旅游公司的一个女老板发言。她讲了来平原市投资，政府给予的支持，讲了各职能部门给予的帮助，最后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的税收比别的地方高。”

“怎么会呢！”税务局长不等马市长发问、主动回答，“如果存在这个问题，那是因为你们的营业执照还未办下来，我们按照内资企业标准纳税。”

“你们的营业执照已经办好。”工商局长抢着回答，“我来开会时，已经电话通知你们去拿，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回去问。”

女老板很有风度地笑了笑，两手在桌上一摊：“这与营业执照没有关系，我不是外商。”

“我们收税都是按照国家的税务政策和税收文件征收的……”

“好了，你不用解释。”马市长发话了，“我相信你们是按照税收文件在办事。问题是，在改革开放、招商引资、兴工富市的新形势下，那些文件精神还是不是适应。你听我说，你回去立即召开局党委会议研究一下，把研究结果明天上午报市委、市政府。”马市长扫视会场一眼，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说，“大家休息十分钟，再进行下一个议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