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龙民》（九十一）

第九十一章    ××○○

这天，陈苗苗同农国庆到龙潭湖镇向罗镇长汇报了龙村花园项目进展情况后，乘车到市里办事。刚踏上准备启动的客车，“咦，这不是农国庆吗？”客车内第二排座位上的一个穿着朴素、身材魁武、一脸络腮胡须，年约６０岁的男士站起来，伸出一双长满厚实老茧的手，紧紧握住农国庆的手，使劲往自己的座位上拉，“来来来，你坐下！”又伸手同陈苗苗握手，“你好，进城办事啊！”说话间，他抬眼看到一个老太婆挥着手，颤颤巍巍地向客车赶来，便对客车司机大声喊道，“师傅，别忙开车，还有一位老人没上车。”又向老太婆打招呼，“老人家，您慢一点儿走，小心摔跤。”说着话，下车搀扶老太婆上车。他见农国庆还站着，并没有坐他的座位，便满脸笑容地说，“农国庆，你不坐，那就让这位老人家坐。”

“让老人家坐吧！我们站着说说话也就到了。”农国庆站在第一排坐椅旁的走道上，手扶不锈钢柱子，赞美地说，“胡子哥，你待人真热情。”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听说有的大城市里，在公交车上有几个座位是专门为老人、孕妇准备的，就是空着，别人也是不会坐的。我觉得这个做法很好，值得推广。”

“那你就不要到处搜寻那些遗失的石雕，日夜抢救那些被遗弃的碑刻，干脆买一辆客车，率先示范。”农国庆打趣地说。

“我现在只想把《碑林苑》建起来。”胡子哥不等农国庆说下去，就打开了话匣子。

胡子哥名叫秦俊奇，小名虎子。秦俊奇从小就聪明伶俐，吃苦耐劳，许多事情都是无师自通。看到理发师剃头，他就捡破烂，卖废品积攒了钱，买来理发工具，为村里的老年人义务剃头，手艺略有提高，便为年轻人剃头。久而久之，他竟成了一位民间理发技艺很不错的理发师，人们管他叫虎子师傅。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乡村赤脚医生像雨后春笋，掀石破土，竞相争艳。秦俊奇又逐渐迷上了那些枝枝草草的中草药。他买回中草药图谱、中医药书籍和《赤脚医生》等杂志，如饥似渴地学习。他对着图谱识草药，看着医书尝药性，遇到似懂非懂的问题，他总是不厌其烦地翻书本，查资料，再不然就是虚心的向懂医识药的人求教。他跑遍了周边的高山峻岭，采集了数百种中草药，免费为村里病人施医给药。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村民来向胡子哥借大锤，说是砸碑垫路。胡子哥听了来人对石碑的描述，好奇心起， 一同前往。到现场一看，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这两块石碑高四米，是万历皇帝亲赐，已有３９０年的历史，简直是国宝！胡子哥说服村民后，用了几天时间，花了几千元钱，将这两块石碑拖到家里。经文物专家鉴定，实属难得的碑刻文化，文物古迹。夸胡子哥有远见卓识，能慧眼识宝。

就这样，胡子哥一发不可收拾，数十年来，搜集残碑遗碣三百多块。在高人的指点下，他萌发了兴建“碑林苑”的奇想，而且已经到福建和陕西考察刻碑石料，打算自费征地三、五十亩，修建碑林苑。苑内碑林计划分为“拾遗碑林”和“盛世碑林”两大部分。还打算在苑内修建一个底座１８米直径，高１５层的祭祖塔和孔子庙，目前正为找不到合适的地盘而发愁。

农国庆听到这个消息，脑内灵光闪现：如果能说服胡子哥，将这个碑林苑落户龙村花园，建在保险台上，与龙王庙并立于世，遥相呼应，合理共存，那该多好啊！心念及此，农国庆看一眼陈苗苗，还没张嘴，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陈苗苗也正有此意，相视一笑，说：“胡子哥，我们正在规划建龙村花园，你就把碑林苑建到龙王庙旁边，既能让碑林苑与龙王庙相媲美，彼此衬托，又能让龙村花园锦上添花，龙村花园这个景点的人气也就更旺。你建碑林苑的地，不要你出钱。”

接着，陈苗苗向胡子哥详细介绍了“龙村花园”建设规划及进展情况，他们谈得十分投机，引得许多乘客也来当听众。

有雷雨的这个夜晚，郭由舒见到哥哥郭由安，向他讲了火烧土葬始末，讲了土地问题、宅基问题、做路风波，讲了邢春桃娘家藏宝地图的怪事，讲了农国庆迁户腾田建龙村花园的“折腾”。

郭由安说：“建龙村花园对你有什么影响？”

郭由舒说：“我的目的是要当村长，经农国庆这么一折腾，我的村长没当上，我就是不服，也看不惯。再说，我的楼房才建几年，如果搬到花园小区，又要花钱不说，我也不自由了，还怎么发盗墓财？上世纪的居民点运动你不是一句话就‘枪毙’了吗？这龙村花园建设若得不到政府支持是搞不成功的。只要农国庆的回乡工程失败，他就不会呆在村里了，哥哥，你一定要帮我！”

６月５日这一天，经过一场夜雨洗礼的旱晨，尘埃落地，玉宇澄清，天空格外明亮，空气格外清新。不一会儿，火红的太阳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阳光透过晨雾，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洒满了大地。

人们吃过早饭，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带着凳子，牵着小孩来到会场。

会议还没开始，人们互相询问赞同哪个方案，讨论着各套方案的优劣。

投票开始了，人们根据自己的意愿投了神圣的一票，也代表在外经商打工不能参加今天会议的亲人投了神圣的一票。

投票结束，人们静静地等待着投票结果。

“乡亲们，大家请注意，我现在宣布龙村花园方案投票结果。我村共有２６３９人，减去１８岁以下的村民５５６人，弃权３５人，实际参加投票人员２０４８人，废票１３张，第一方案５２８票，第二方案４０１票，第三方案１１０６票……”陈苗苗大声公布。

“哗哗哗！”未等宣布第三方案通过，人们就掌声雷动，欢声如潮，会场的热烈气氛延续了好久。

散会了，人们陆续离去。五大三粗、性格泼辣的张三嫂子与一伙无比兴奋的嫂子一边走一边说笑话，她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哎！你们知道叉叉圈圈是什么意思吗？”说着捡一块土坷垃在地上画出××○○。

嫂子们看了直摇头，唯有最年轻的、刚从城里回来的程六嫂子含笑不语。张三嫂子见状，真心请教。程六嫂子歪头做一个鬼脸：“不说给你听。”

张三嫂子铁箍腰包住程六嫂子，指挥嫂子们脱程六嫂子的裤子。程六嫂子害怕了，连喊“我说、我说”。张三嫂子放手，程六嫂子一边整理衣裤一边说：“声明在先，如果说，因为我的说话害得你们‘木目心田力人’可不要怪我呦！”

张三嫂子说：“你说，我们想不想男人不要你管。”

程六嫂子说：“××○○是近年来兴起的网络用语，通常指男女之间发生性关系的一种隐讳说法。说白了，就是我插你，你圈我，插插圈圈，圈圈插插。”程六嫂子左手虚握，拇指尖抵住食指尖组成一个圈，右手食指在圈内连续插抽着。

年龄最大的刘大妈若有所思地说：“新婚之夜，我的先生说，‘娘子，咱们行周公之礼吧’，于是就……”

“我只听说现在把‘做爱’说成是M L。”深沉的马七嫂子插话。

“别打岔。”张三嫂子瞪眼制止。

“有这样一个故事。”程六嫂子接着讲解，“一个识字不多的女人给她老公写情书，把不会写的字就用叉叉和圈圈代替，其中有一句‘那晚，你的××钻进我的○○，真快活’。所以，现代人把性交说是××○○。还有一个最新说法，在电脑键盘上，○是确定、进入的意思，×是取消、退出的意思，○○××就是进进出出。”

张三嫂子轻“喔” 点头，明白了那天在麻将桌上郭由舒说曾贞和邢春雷不能××○○的意思。听到电喇叭呜笛声，抬头看见谷尧仔骑摩托车带着曾贞冲来，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向嫂子们交代几句，并排前行。

公投会后，曾贞是走得较晚的一个。在会场外路边卖瓜的谷尧仔见曾贞走出会场，匆忙收摊，骑摩托车顶着烈日追到曾贞身边停下，要曾贞上车。曾贞不想坐车，可是她更不能让谷尧仔的二愣子脾气发作，只好坐上车。摩托车一路上欢叫着越过一伙又一伙行人，却被一群不肯让道的嫂子们阻住。谷尧仔把电喇叭按得“嘟嘟”山响，嫂子们根本不予理会，谷尧仔被迫急刹车在张三嫂子屁股后面。

“呦！死尧仔，你还想舔肥屁股哇？”快嘴麦四嫂子含沙射影，抢先发难。

“哈哈哈！”有名的乐哈哈嫂子先笑后说，“味道怎么样？哈哈哈。”

“把我屁股撞流血，我跟你没完。”张三嫂子冲着谷尧仔说，又撅屁股扭腰，歪头看一看自己的屁股，还伸手在屁股上摸一摸，好像真的被撞上了似的。接着抬头看着曾贞，嬉笑地说，“曾贞，谈一谈急刹车的感受。”

曾贞瞬间明白，这是她们策划的一场闹剧，略一思忖，不失风趣地说：“张三嫂子，我当时哪有心思考虑感受，我真担心你屁股下的‘那个’哩。”

“我没说错吧！”善良的王五嫂子不知是没有听出曾贞的有意反击，还是惟恐天下大乱，认真地说，“曾贞是菩萨心肠，观音转世。”

“不过，现在我知道错了。”曾贞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错啦？”王五嫂子表示关心地问。

“她是母狗子跑到雪地里坐……”

“丘子（方言，泛指母性动物的阴部）发烧，”众嫂子或手指或眼看张三嫂子，异口同声“哈哈”大笑。

“你这个假观音，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发烧的丘子。”张三嫂子嘻嘻哈哈扑向曾贞。

曾贞满面春风，勾手喊道：“来，来呀！”故意“胜利大逃亡”，没想到与迎面走来的农国庆碰了个满怀。曾贞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抬头见是农国庆，放开了胆量大胆地躲到农国庆身后，“来呀！来呀！”双手抓住农国庆的腰左闪右晃，带得农国庆左摇右摆。

“嗳，我说国庆叔哇！”张三嫂子抓不到曾贞，手上输了，嘴上可不能再吃亏，一边扑向曾贞，一边说，“你不要看这狐狸精穿的跟你老婆一样，你就把她当春华婶子保护。”

“天地良心，你们说。”农国庆眼看众人，两手一摊，很无奈地说，“我保护她了吗？”却正好拦住了扑向曾贞的张三嫂子。

“哈哈哈，真滑稽。”乐哈哈嫂子右手指着像儿童玩牵羊游戏的农国庆三人，左手使劲拍着自己的屁股，躬腰跺脚，哈哈大笑。

“哈哈哈，真逗！”麦四嫂子一只手捂嘴，一只手擦拭笑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