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龙民》（八十九）

第八十九章    答疑解难

人们欢天喜地，指指点点。一个穿蓝衣服的婆婆问：“那扮演皇帝的小子是谁的孙子？”

另一个穿红衣服的婆婆风趣地说：“怎么，你想让你的孙女当‘皇后’哇！晚了，只能入选皇妃、宫女呐。”她说着话，用手指一指“皇后”车，“那不是‘皇后’吗？”

蓝衣婆婆赶着用手拍打红衣婆婆，嘴里笑骂：“你这个疯婆子！”

“嗳！你们知道，这样的活动以后还搞吗？现在是谁在负责报名登记啊！”又一个穿花衣服的中年妇女问。

“怎么？难道你还要给你那２４岁的儿子报名吗？”红衣婆婆站住逗乐。

“给我那还没出世的孙子报名不行吗？”花衣妇女一本正经，“现在孩子这么多，不提前报名，能行吗？”

“你儿媳妇姓啥？”又一个灰衣婆婆打趣地问。

“她的儿媳妇姓蒋，还没养！”红衣婆婆“见子打子”。

“哈哈哈！”逗得周围的人开怀大笑。

“这样的活动以后肯定还会搞，你们村不是要建龙村花园吗？”一个穿戴齐整，气宇轩昂的邻村老头麦大发插话，“听说还要把龙王庙建起来。”老头用手指一指村委会室外墙上公布的龙村花园方案图和《告全村农友书》，“你们过去一看就知道了。”

“走，去看看。”红衣婆婆挥手发号施令，带头迈步。

“还是先看纪念碑，再去看龙村花园方案。”麦大发建议后带领大家来到纪念碑前。

纪念碑高二米多，碑额标题为篆体，笔画弯弯曲曲，古朴典雅，飞韵和畅。碑文为楷书，金画银钩，端正规范。观赏这碑刻文字，就好像参观了一次大师书法，让人饱赏眼福。

石碑上还镌刻着二龙戏珠图案，有灵气，有动感，生动形象，栩栩如生。

在雕刻工艺上，有线刻手法，亦有浮雕技艺，刀刀见情，处处传神，使人得到美的享受。人们赞不绝口，一步三回头地走去看“龙村花园方案图”和《告全村农友书》。

来到图前，人们议论纷纷，“哇噻，好爽啊！”“耶，这是我们龙村吗？”“呦！快来看，这诗配图，好棒啊！”一个性情豪爽的汉子高声念道，龙村乡亲们，朋友们：

保住方寸地，留给子孙耕

迁户腾田建花园新村

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因为我们是新时期的农民

我们是新时期的农民

打工经商社会酬金

种田养殖土地奉银

我们千辛万苦挣钱为了甚

我们是新时期的农民

社会转型，政策倾斜，政府关心

就是要咱农民翻身

龙村花园应运而生

看

村村通公路直通北京

护村江河秀水绕门

乡村围墙绿树成荫

现代农民喜气盈盈

听

河畔公园花香鸟鸣

幸福院里笑语声声

龙吟广场歌声阵阵

荡漾在流线布局造型别致的花园楼群

……

念到中途，有人随声附合，后来众人齐声朗读起来，好象是在进行诗歌朗诵会。

郭由舒从此经过，看了《告全村农友书》，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他妈的，三千汉字都认不清，却自不量力装斯文，真是乱弹琴。”

“哟！你怎么嫉妒你的兄弟哩？”性格直爽的张三嫂子听到郭由舒的漫骂，打抱不平地说，“有本事你写一篇给大家看看萨！”

郭由舒不敢回头。边走边想：这农国庆一炮走红，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农村长，”人群中有人看到农国庆路过此地，高声大喊，“来来来，你来给我们讲一讲这各种方案的利弊。”

农国庆来到图前，对他们提出的问题作了简单地解释，最后总结说：“第一种平行式非常直观，也就是街道式，属松散型，占地面积最大。第二种电波式，像众星捧月，属紧凑型，最大的特点是收扩自由，也就是住户少就少扩一圈，住户多就多扩一圈，占地面积小。第三种花园式，就是跟现代城市花园住宅小区一样，部局合理，绿化达标，设施配套，家在花园里，人在花丛中，住在里面赏心悦目。”

“你同意哪一种呢？”一位老大爷眼看图纸，左手叉腰，右手拇、食两指尖相对掐捏着已快燃尽的烟蒂，掌心向外，从嘴巴处移至身体右前方，用中指弹着烟灰，认真地问。烟雾随着嘴巴的张合突突外喷，悠悠上升。

“我……”

“我同意第三种。”麦大发即兴插言，“第一种太散，第二种贫富不均，高矮差距太大，第三种房子一般高，朝向一个样，人人平等，住得踏实。”

“大发哥来了。”农国庆向麦大发竖起大拇指，又面向老大爷，认真地解答，“花园式最现代，放射式最有个性，若考虑养鸡、喂猪，平行式最现实，我……”

“这不同上个世纪的居民点一样吗？”一位老大妈不等农国庆说完，既关心，又着急地问。

“怎么会是一样呢？”另一个老大妈反驳地说，“那是居民点，这是龙村花园。”

“农大妈是担心龙村花园穿新鞋走老路，龚大妈却已经看出了龙村花园与居民点有质的区别。这说明两位老人家都在动脑筋，都在思考问题。”农国庆表扬了两位老大妈，接着解释道，“居民点的失败，是因为人们的思想还禁锢在贫穷落后的阴影里，害怕住到平地上被水淹，害怕房子朝向不吉利家庭不兴旺。改革开放以来，农民进城打工经商，都发财了，长见识了，都开始建楼房或买商品房。时代前进了，社会发展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走好路、住花园中的楼房已成为我们生活的必然追求。因此，龙村花园就是根据农民的需求而设计的。”

“我们买一套住宅，要多少钱？”

“我只能这样跟你们说，买一套三室二厅二卫的商品房，在大城市过百万，小城市大几十万，而在龙村花园，也就是你们做楼房的费用或略高于你们自己做楼房的费用。”

“国庆叔，”张三嫂子发问，“闻香知女人，读文见人心。这《告全村农友书》也是你写的吧？”

“不是，《告全村农友书》是邢春雷写的。”农国庆回答。

 “为什么要建龙王庙？”

“为什么要在龙王庙马路以南建花园？”

“我提一个建议……”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农国庆一个一个地答疑解惑，说得人们心服口服，连声称赞。好不容易脱身向家里走去，没走多远又被另外一伙人拦住咨询。

农国庆终于到家了，他口干舌燥，站在饭桌旁一气喝了三大碗米茶。

米茶，就是将麦米或大米炒熟，再加水煮沸，装盆冷却后的饮食。米茶能生津解渴，口感爽滑，赤日炎炎的夏季，既可以当茶又可以当饭，是当地百姓传统的夏令食品，常食能延年益寿，有宫庭御茶之美誉。

饭后，农国庆躺到凉床上，打算美美地睡一个午觉。他今天太辛苦了，也太兴奋了，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人们有益的建议，眼前浮现着群情振奋地笑脸，自己也跟着笑了，有一种辛苦之后终于得到承认的欣慰。现在应该思考一下“藏宝地图”了，农国庆想到这里，睁眼坐了起来。“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来电话了，农国庆拿出手机，“喂，是苗苗呀，在午睡，没关系，睡不着，有什么事，你说吧，啊！是吗？什么时间？好，我马上来！”

陈苗苗打来电话，说有很多人咨询龙村花园情况，也有很多好的建议，提出趁此机会在村委会办公室开个会。

农国庆来到村委会办公室，龙村的五个村干部和每组五个群众代表都已经到会，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站在地上，有的蹲在椅子上，正在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畅谈今日路通剪彩仪式和龙村花园方案。看到农国庆走进会场，陈苗苗咳嗽一声，示意大家安静，开口说：“今天把大家请来，目的是统一认识，为６月５日龙村花园投票作准备，我原打算先听一听各位的想法，刚才听了你们的议论，临时决定将谈认识改变为提问。你们把想不通的，弄不懂的，似懂非懂的问题提出来，请农村长解答。只有你们都搞懂了，才能回去向村民们解释宣传，才能正确地引导他们。”

“我来提个问题，”龙村金会计率先提问，“建龙村花园，若采用第三方案”，金会计从衣袋里搜出一张纸，展开扫了一眼，接着说，“我村有７２０户，每户平均按１５０平米计算，需要建住宅１０８０００平方米，平原市目前的房价每平米１８００元，我们就按每平米１０００元计算，需要１.８亿，还有配套设施，龙吟广场，幸福院，龙王庙，河畔公园，绿化等等，这些钱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提得好！”陈苗苗含笑点头，“农村长，请您给他们说说吧！”

“要回答这个问题，一句话就行，这就是房地产开发商先垫钱。”农国庆扫视会场一圈，解释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房地产开发商的运作程序，你们就明白了。就说我市最大的西凤花园，开发商买地１９０亩，用了近３０００万，交城市配套费和其它各项费用又开支了３０００万，也就是说开发商还没动工，就开支了６０００万，他投资一个亿，仅４０００万用于建设，项目建设启动，就开始做广告，建房子和卖房子同时进行。广告做得好，房子卖的快，建设速度就快。西凤花园计划建１６万平方米的住宅楼，房价每平米１８００元，我们只按１５００元计算，１６万平米可卖２.４亿，建房成本每平方米５５０元，共８８００万，加上前期费用６０００万合计１４.８千万，２４千万减１４.８千万，等于９.２千万，实际上建广场是市政府出资１千万，也就是说开发商建西凤花园可赚钱１个亿。

金会计说龙村花园的房价每平米１０００元，说得很好，我们设想的就是８００至１０００元。我们要让龙村７０％的村民都买得起住房，这样才有吸引力，要达到这个目标，就必须要得到政府的支持……”

“还有那３０％怎么办哩?”妇女主任担心地问。

“可办理按揭，啊！就是银行按揭贷款……”

“什么？贷款买房？”妇女主任不等农国庆说完，吃惊地说，“兔子还在山上跑，我们就吃了它的肉！这不行，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