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龙民》(八十六)
第八十六章 一吐为快
钟白美接到陈苗苗的电话,迅速赶回村部,问陈苗苗:“你说罗镇长来了,他在哪里?”
“罗镇长同国庆大伯到田间估产去了。”陈苗苗一边回答一边为钟白美倒茶水,“叫您在村部等着。”
“不喝茶了,我们也到田里去。”钟白美说罢转身。
来到田间,罗镇长手指庄稼,高兴地说:“这菜籽荚饱枝满,小麦叶青籽黄,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啊!”不等钟白美回话,问道,“做路不会影响农民抢种抢收吧?”
“不会。”钟白美回答,“做路合同规定4月20日完工。”
“啊!要督促,不能麻痹大意。”罗镇长提醒后又细问了做路进度和龙村换届选举准备工作,临走重嘱,“马上进入立夏季节,做路一定要抓紧。”
农谚说,立夏三天连枷响,立夏十天遍地黄。时值立夏季节,农民开始割油菜籽。
曾贞每天起五更烧火做饭,养鸡喂猪之后再帮邢春雷穿衣洗脸,再将邢春雷转到堂屋,服侍他喝药、吃饭。而后自己匆匆忙忙吃饭、洗碗。然后再把邢春雷所需要的水、药、水果等物品放到他的身边,才能下地干活。有时中午也不能准时回家,晚上回家更迟,但是不管多晚回家,烧火做饭,喂猪洗衣,侍候老公,收拾农具,打扫庭院,每天必须一样不少地做完家务才能休息。
别人的油菜都是割倒后放在田里,晒干打籽后放火烧掉菜杆,火灰就地当肥。曾贞为了照顾邢春雷,只能把菜籽拖到家门口的禾场里,先种田,再慢慢地打菜籽。
割大块田菜籽的那天早上,农国庆,谷尧仔,郭由舒,邢春桃都来帮忙,农村农忙时,农民有换工互助的习惯。五个人一鼓作气,一个早工就割完了,帮忙的人各自回家干自己的事,邢春桃叫郭由舒开车帮曾贞拖菜籽。
装车时,菜籽堆到一定高度,必需要上一个人到车上将菜籽码正踩实。郭由舒抓住这可遇不可求的好时机,挑逗地说:“曾贞,你是喜欢在下面,还是喜欢在上面?”曾贞心里一怔,也不答话,从手扶拖拉机车厢前的护栏往车上爬,刚爬到中途,郭由舒淫笑着走到曾贞身下,“我日的,原来,你喜欢在上面哇!慢一点,小心摔跤,我来帮你。”用手托着曾贞的屁股,手指故意捏一捏丰满的臀部,还不老实的向大腿内侧滑一滑,揉一揉。曾贞忍气吞声。车装起之后,郭由舒又伸起双手,“贞妹,来,你溜下来,我接着。”
曾贞赌气,冒着颠跛摔下车的危险:“我就在车上,你开车吧。”
菜籽拉到禾场后,曾贞需要进家看看,顺便上一次厕所。郭由舒诡秘地一笑,伸臂拦住曾贞:“贞妹,这么忙,你进去干什么?要喝,我这儿有满满一茶壶水,管你喝个够,保证生津解渴又止痒。”郭由舒说着用手指一指自己的胯下,“要屙,请你把我这一壶水也带去,包你能喂肥一洼的禾苗。”边说边抓住曾贞的胳臂,把曾贞往菜籽堆里拉,淫笑着说,“既然不能反抗,何不坦然享受?”
曾贞忍无可忍,真想挥掌给他一嘴巴,可是“唉!”心里哀叹一声,收回微举的手掌,挣脱郭由舒的魔爪,跑进院大门。
这天,农国庆请来播种机播豆子,在路上看到郭由舒,便叫郭由舒快去叫曾贞拿豆种来。郭由舒来到曾贞家,曾贞正在服侍邢春雷。由于农忙,香蕉没有了,邢春雷上火,大便干结,非常痛苦,曾贞正准备帮邢春雷抠大便,听说要送豆种,曾贞为难了。抢种豆子是当务之急,解除邢春雷的痛苦是刻不容缓。曾贞权衡利弊,以不用置疑的口气说:“算了,种田的事以后再说。”
郭由舒看见曾贞蹙眉沉思也俏丽,心里一热,欲火中烧,暗思:我的天啊,曾贞真是太美了,她高兴时美,生气时也美,静思时更美。这么美丽的一朵鲜花,却插在牛屎上。郭由舒看一眼睡在病床上脸呈痛苦之色的邢春雷,吐一口唾沫,哀叹一声。抬头再看拿盆子、拎水瓶、找毛巾,围着邢春雷病床转圈的曾贞,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翩翩起舞的倩影。郭由舒张口瞪目,馋涎欲滴,喉结不停地上串下跳。暗下决心:我一定要想办法尝一尝这只天鹅肉的味道。想到这里,他讨好地说:“贞妹,你去不成,就把豆种给我,我帮忙送去。”
“不用,”曾贞冷冷地说,“谢谢你。”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郭由舒当着舅子的面大献殷勤地说,“再说,国庆已把播种机请来,机不可失哇!”
邢春雷忍痛抬头双眼盯着曾贞,诧异地问:“你今天怎么了?种田是大事,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你看地面返潮这么厉害,你就把豆种给姐夫拿去,这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曾贞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走进储藏室,将豆种装袋后拿出放在郭由舒面前一米远的地面上,便转身去干活。
郭由舒送去豆种,回家的路上遇到雨淋,当晚就病了。一连几天,郭由舒眼前尽是曾贞的倩影,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说烧不烧,说冷不冷,头发晕,心发跳,浑身瘫软。
邢春雷听说郭由舒病了,而且是因为帮自己送豆种被雨淋生病,催促曾贞去看看,曾贞婉言推辞,邢春雷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莫说他是因咱们得的病,就是与我们无关,你也该去看一看呀,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常识!”
曾贞没有办法,只好拎着水果和营养品硬着头皮来到郭由舒家,问邢春桃:“姐夫好些了吗?”
邢春桃接过曾贞拎来的礼品,“唉”地叹口气,着急地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医生看了说没有什么大病,感冒而已,感冒了就是不打针不吃药,一个星期也可以自愈呀!”邢春桃又指着桌上的一碗鸡汤,“他连鸡汤都不想喝,说口里无味,哎……”邢春桃忽然眼前一亮,请求道,“贞妹,你帮忙再端进去,或许他抹不开脸面,还能喝一点儿。”
曾贞苦笑着说:“大姐,你刚端去他不喝,可能他确实不想喝,你就让他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再端去。春雷今天换的衣服还泡在盆里,我要回去洗衣服了。”曾贞说完,转身欲走。
邢春桃一把拉住:“你不愿意帮这个忙,我也没办法,既然来了,进屋看一下还是应该的吧,难道你姐夫得了瘟疫,会传染你不成?”
曾贞心里暗说:大姐呀,算你说对了,在我眼里郭由舒就是瘟神,就是厉鬼。鬼?清明节那天晚上装鬼的是他吗?曾贞脑内迅速回放着那晚的录像,越想越觉得郭由舒可疑,“对,是他,只有他!”曾贞不自觉地说出了声。
邢春桃惊奇地看着曾贞:“什么对?什么只有他?他是谁?”
曾贞闻言,一惊而醒:“没什么,没什么,我该走了。”
“曾贞,不是我说你,”邢春桃生气了,“你来看病人,既不问病人病情,也不看病人病况,甚至门都不肯进。忙!忙你就不来嘛,你走吧,你走啊,出了这个大门,你永远也不要再来!”
曾贞站住了,她不能走了。邢春桃是邢春雷的亲姐姐,这条路是断不了的,她想把郭由舒三番五次调戏自己的事讲出来,可是她讲得出口吗?有证据吗?唉,还是忍吧,再说,郭由舒毕竟是为自己送豆种被雨淋得病,想到这里,曾贞端起桌上的鸡汤:“大姐,你跟我一起进去,好吗?”
曾贞上二楼走进郭由舒卧室:“好些了吗?喝碗鸡汤吧!”
郭由舒一骨碌翻身坐起:“哟!曾贞,是你来了,”伸双手来接,“谢谢!”
曾贞原打算将鸡汤碗放到床头柜上,见此情景,只好送到郭由舒手上。郭由舒有意触摸一下曾贞的手,接过鸡汤碗,试着喝了一小口,嘴巴“吧唧、吧唧”连嗒数次,还煞有介事地将舌头在嘴里搅几搅,喉节上下梭动,连吞几次口水,连声称赞:“真好喝……”接着几大口喝完,问道,“还有吗?我还要。”
“我这碗鸡汤,”曾贞乜视一眼郭由舒,一语双关地说,“跟大姐那碗鸡汤是一样的。”
“这碗鸡汤就是我刚才端给你,你没喝的那一碗鸡汤啊。”邢春桃没有听懂郭由舒及曾贞的语意,心中高兴,连声说,“好喝就多喝点儿。”说着伸手抢过郭由舒递给曾贞的鸡汤空碗。
“不喝了。”郭由舒见不是曾贞接住了碗,对曾贞说,“我想吃你的点心、水果。”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大喊:“邢春桃,邢春桃。”
“嗳,来啦!”邢春桃大声答应一声,又低声对曾贞说,“贞妹,麻烦你再帮忙削一个苹果,水果刀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我去去就来。”
曾贞在一楼将苹果削好,二次上楼送苹果走进郭由舒卧室。一抬头,看到赤条条一丝不挂的郭由舒弓式向内侧卧在床上,屁股撅得老远,在左边屁股接近尾脊骨处,一颗扣子大小的黑痣长在泛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曾贞顿时浑身猛烈一颤抖,苹果掉在地上乱滚,“啊呀”一声惊叫,转身逃出卧室,逃下楼梯,逃出楼房,逃出院墙大门。
邢春桃看见,惊异地连声问:“怎么啦?”
曾贞也不答话,向家里飞逃而去,心里不停的自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他的屁股上长有黑痣?难道说墨镜男人是他?怎么……问号一个接一个在脑内闪现、打转,然后又集结成一个大大的惊叹号在眼前晃动。曾贞已经到家了,却仍然心乱如麻。
看到失魂落魄的曾贞,邢春雷关心地问:“曾贞,曾贞,曾贞你怎么了?郭由舒是得的什么病,好些了吗?”
“啊?哦!没什么!”曾贞手忙脚乱,神情恍忽,支支吾吾,猛然醒悟,脑内又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
曾贞的失态引起邢春雷地注意。曾贞越是不想说,他越是问得紧。
在邢春雷的再三追问下,曾贞向邢春雷讲了郭由舒那双叫女人见了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眼光;讲了拖菜籽时郭由舒多次对自己的调戏;细讲了郭由舒在医院病房的无耻言行。
曾贞最后对邢春雷说:“我现在根本不敢挨他坐。送你上医院那天,我上车在他身边坐下,感觉到屁股被什么东西垫了一下,接着那被垫的东西动了起来。我一惊,扭头一看,发现是郭由舒趁我坐下时,将手放在我要坐下的坐椅上,等我坐下后,就开始耍流氓手段。我只好站起来,蹲在你身边,一直蹲到龙潭湖医院。
那天,郭由舒骑摩托带我到镇医院给你买药,他故意的又是修车又是加油,磨磨蹭蹭拖延到天黑。回来的路上,走到避静的地方,停车说要解手。还拉我一起到庄稼地里‘解手’。我牢牢地抱住路边的一棵树,死也不放。他居然从衣袋里掏出钱,厚颜无耻地说,‘曾贞,你风华正茂,身体健康,正是三十如虎之际。我知道你渴望性爱,只要你顺从,我今天不但能让你快活,而且每做一次给你一百元。’幸亏当时来了一张手扶拖拉机,我爬上拖拉机才逃脱魔掌。
过了几天,我在地里锄草,郭由舒偷偷摸摸走到我的身后,肉麻地说,‘干锄(戳)干变,湿锄湿变,不锄不变,我来给你锄几锄。’我背起装猪菜的背篓头也不敢抬地往家里走,他跟在背后恬不知耻地说,‘美人儿,你真是天上的一朵云,一朵美丽的彩云,可我看得见,却摸不着。’他叽咕叽咕连吞几次口水,嬉皮笑脸地说,‘曾贞,我跟你说,就算你是一块冰,我也要用干柴烈火融化成水。既然是水,就一定会沸腾。’
说实话,我现在真是不想看见他,害怕碰到他。春雷,你说我该怎么办?呜……”曾贞委屈地躺在邢春雷的怀里,伤心地哭泣。然后又抬起头,含着眼泪建议,“你应该跟你姐姐提个醒。”曾贞讲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虽然免讲了郭由舒屁股上有黑痣和自己的怀疑,但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难怪你对郭由舒总是冷冰冰的,宁可田不种,也不要他送豆种,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邢春雷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曾贞的头揽在怀里,轻拍着曾贞的背部,深情地说,“对不起,你受苦了,这个事我来处理。”
邢春雷听了曾贞的倾述,惊呆了。他以前只是认为自己高位截瘫,家庭的重担全部落在曾贞一个女人身上。她不但要做家务,要种田,要照顾、侍候瘫痪在床的老公,还要忍受无性的煎熬。没想到曾贞还得防诱惑,防色狼,防强、防盗,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更没想到首先向自己老婆发起进攻的竟是自己的亲姐夫!还有张由舒、王由舒吗?他的心震撼了!他睡在床上,眼睛闭着,心绪如万马奔腾,山呼海啸,久久不能平静。
而此时的曾贞也许是一吐为快的缘故,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已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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