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足球
年轻时我足球赛看得不多,英超、意甲、欧洲杯什么的,偶尔会关注一下。1982年起对每届世界杯虽能子丑寅卯地掰扯几句,但基本属于足球盲,也从来没有因为对足球知识的懵懂而觉得自己是个愚昧无知的人。当然,但凡中国队冲击世界杯的比赛和国内大赛,我还是会多些关注。咱不是吹,当年左树声踢球时,我已经捧着报纸,在体育专版里寻找他和队友的消息了。后来,对(20世纪)90年代甲A比赛中在绿茵场上飞奔,爆发力和弹跳力碾压对手的范志毅范大将军,我也是心生欢喜。
儿子上大学前,每逢世界杯赛是我恶补足球知识的绝佳时光。因为世界杯一开打,我在家里是个被剥夺话语权的人,我不想关注世界杯不行,我喜欢的电视剧没法看,电视机(曾经只有一台电视机)被霸屏了,客厅、厨房乃至饭桌上,凡有男人活动的范围,视频是足球,话题是足球,下饭的菜里裹着足球‘硝烟’。当十二三岁的男孩拎着裤子飞也似地冲进卫生间,屁滚尿流之际还大声地问道:怎么样,德国队踢进了没?我有时候笑男士们自作多情,世界杯赛又没有咱中国队,你们豪情万丈何必呢?不管是意大利、德国、法国、荷兰、葡萄牙队,还是阿根廷、巴西、乌拉圭,他们或脚腕或额头往网里进一个球,年少的儿子像自己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兴奋,跳起来欢呼雀跃,还在地板上忘情地跺脚,甚至扭几下桑巴舞,乐得忘乎所以,野性十足像西班牙的斗牛。有时我忍不住用手里卷起的书拍拍小家伙的背说:干嘛呢,干嘛呢,当心乐极生悲啊!
世界杯赛期间,我最害怕脆弱的地板承受不起跳跃的力度,“哐当”一声,地板要是被家里失控的球迷跳断了,无论是法国的齐达内、意大利的马尔蒂尼,还是巴西的罗纳尔多,都不会为我家的地板负责。而区区一个地板洞,要想找个木匠师傅来修理,人家肯定不屑一顾,赚不到钱的小活谁愿意接手?所以,世界杯赛一到,我就时常提醒小兔崽子:赶紧做作业,老师下发的几张纸填满了,才能看世界杯,要不然想都甭想。可惜,父母之间没有结成天然的统一战线,我在厨房这边下达看球赛的内部条令,那边客厅的电视机噌一下被打开了,然后男人们的欢呼声、叹息声此起彼伏,我刚规定的看球法则形同废纸,只得一遍遍地重复着:轻点,轻点跳,当心地板,当心楼下人提意见!令我生气的是,我话音未落,比刚才还猛烈的跳跃声、还山响的欢呼声,在屋子里野性地回荡。我记得,1998年世界杯赛期间,小屁孩娃子甚至半夜起来为一粒弧形的进球低吼,那一届法国队得了冠军,我看儿子好像比普拉蒂尼(退役后曾执教法国国家队,时任法国世界杯赛组委会的两主席之一)还高兴,对那些脚上、头上功夫非凡的球星赞口不绝。
家人对世界杯生出的热爱、追捧,我不知不觉被他们同化了。同住一个屋檐底下,我只好跟着一起去感同身受,我总不能充耳不闻,更不可能用棉球什么的堵住耳道,也无法不被白热化的比赛视频和刘建宏(前中央电视台足球解说员)那样激情澎湃的侃球所吸引。渐渐的,对足球生出那么点小欢喜,也能随口叫出不少驰骋绿茵草坪且被儿子冠以“史诗级英雄”的足球明星、大腕。
于今想来,二十多年前和儿子一起看世界杯、看欧锦赛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且读读20年前自己发表报端和私藏的几篇足球文章,让我幸福感满满。
写于202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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