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龙民》(六十二)
第六十二章 痒
和美可怜郑国道,便出主意收养一个弃婴。他们换地方打工,在海南当司机拉石填海,和美又带孩子又为司机们洗衣做饭。
和美的不离不弃并没有感动郑国道,反而使他更难为情。他心理变态,喜怒无常。路上碰见男人,和美看上一眼或者是说句话,他骂和美勾引男人。和美不再理睬其他男人,他又骂和美假正经、虚伪,弄得和美左右为难。他对家没有概念,心里没有老婆孩子,不想回家就不回家。和美说他一句不是,他掀桌子砸家具,骂小孩打大人。和美忍气吞声,对外仍然装得若无其事。
有一次,和美生病,高烧40℃,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郑国道走进走出,既不关心,也不过问,更别说请医生或者带她去看医生,反而强迫和美起床为他烧宵夜。
又一次,和美抱孩子去看病,打吊针回家晚了,郑国道站起来就是一拳把和美打翻在地,吼道:“我入赘你家就是来享受的,老子辛苦一天,回到家里热水都没有喝的,你却在外面逍遥快和。”和美想说,我培养你男子汉的尊严不是让你在老婆面前逞凶,想说老婆服侍有用的老公。可她不是不敢说,是不能说,因为,说了只会激怒对方,自己的皮肉受苦,又没有回家的路费,所以,只能忍,一忍再忍。和美不作解释,爬起来打水烧茶。
年终,司机们要工钱,老板叫他们到几十里外的水塘去拿。司机们公推牛司机去,牛司机要和美陪同前往。和美说:“孤男寡女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成何体统。”郑国道讥讽道:“没有钱怎么生活,吃你的肉哇。你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外面美女如云,谁稀罕你这黄脸婆。”和美含泪抱着孩子坐上牛司机的摩托车,像小俩口带着孩子回娘家一样去讨工钱。路上,牛司机劝和美离婚,和美说:“梳头不好一朝过,嫁夫不好一世错。我这是作茧自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吧!这是我的命。”
孩子三岁,要上幼儿园了,也就是他们出门4年后才回家。直到现在,所有的人,包括他们的亲人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抱养的。要不然,茹爱新在调戏和美失败后,怎么会对和美说郑国道在外面嫖呢?计划生育要和美避孕,她说已经上避孕环。透环检查却没有避孕环,逼得和美向好友黄芙蓉求救,黄芙蓉软硬兼施套出真相。
回家以后,和美再也没有跟郑国道出门了,而是在家乡找了一份工作,挣钱供孩子读书,苦度光阴。
这些年来,多少男人在和美面前屈言卑膝,她都没有失贞,像一台等待发动却因发动者无能没有发动的动力机,缸筒、轴瓦、机油等都已凝固,她的心已经死了。
在那些日子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人。有人说她是高傲的公主,她却觉得自己是个找不到路在寒风中冻得发抖的灰姑娘。有人说她是一片难以捉摸的云,她却觉得自己在空中飘得太累,确实想降落在一个地方休息。有人说她是带刺的玫瑰,她却觉得自己没有刺伤过任何人。有人说她是大众的开心果,她却觉得自己是一个狂燥不安得快要进疯人院的精神病人。
和美将一切归罪于接吻,归恨于闪婚,归咎于命运。她认为她这一生没有阳光了,没有幸福了,也没有爱情了。
钱源广来福建投资建闽源食品厂,茹爱新想承包闽源工程,借钱给郑国道买车跑运输,条件是要和美卧底闽源,通风报信。和美不同意离开超市,郑国道下跪说好话,订保证,把和美逼进闽源。
没想到“一洼死水全无浪,也有春风摆动时”。农国庆的到来改变了她的人生。她生病,农国庆关心,她并不在意。农国庆对她说话总是客客气气,她也无所谓。但农国庆始终不正眼看她却激怒了她,和美很好奇,特别是听到健康洗脚城老板蓝召娣讲了农国庆的故事和黄芙蓉对农国庆的评价,看到农国庆在停工风波事件中所表现的非凡才华,想到30年前送她到医院治病和雷雨交加时为保护自己奋不顾身的情景,就像漆黑的夜晚看到一束亮光,一个爱的身影如电光石火横空出世,点燃了她那颗受伤、凝固、冰冻了的心。
和美的那颗被爱情遗忘的心复活了,那颗沉寂的春心萌动了,只要听到农国庆说话,她就兴奋,只要看到农国庆,她就脸发烧,心发痒。
和美也犹豫过:怎么爱上了一个50岁的老头?这是爱情吗?经过长时间观察和多次试验,最后得出结论:农国庆有责任心,不管对工作,对家庭,对朋友他都很负责。还有,生活要有情趣,每天才快乐。这两个条件农国庆都具备。难怪她每次看到农国庆就有那种“触电”的感觉,这就是爱情,百分之百的爱情,农国庆才是她今生今世想要拥有的男人。
和美爱农国庆之心与日俱增,激情燃烧,使她整日心烦意乱。她常常失眠,狂躁得想发疯,想骂人。要是再这样下去,她的精神真要崩溃了。没办法,她只好给农国庆写信,以求发泄之后的安宁。不曾想,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满怀凄凉。想这尘世如汤药,越熬越苦,活在世上活受罪,还不如图他个死后让人钦佩。决定自焚。自焚失败又实施溺水,淹溺被救后病倒了。和美又分多次买回安眠药,准备积累够量后一次服下,离开这烦恼的世界,到天国享福。如果和美死了,闽源食品厂有责任,农国庆责任更大。
最后,黄芙蓉念了一首《怨妇词》:爱极生悲睡不成,夜沉对面读书声。羞颜恨爱尤憎命,斜靠床头坐到明。然后,赞扬农国庆是一个坚守传统道德的人,却提出两个问题:在真爱面前,传统道德还能走多远?抢救生命与传统道德有冲突吗?并说,能救和美的只有农国庆,相信农国庆是一个识大体,知轻重的人。
农国庆的心震撼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表面乐观、社会公认的“开心果”洪和美的命运竟然如此坎坷,婚姻如此不幸。阿伟和黄芙蓉说的都有道理,再回避下去就是娇情,就是犯罪,只能先救人再说。
农国庆回到东园,未见和美踪影,打电话关机,急得四处找寻,终于在蕉园水沟边找到。农国庆好说歹劝,最后强性将满面泪痕的和美拉回家。
第二天早晨,农国庆将昨晚写的《忧思》:
美手勤劳铁砍伤,
情迷爱涨壮忧徨。
农夫肚内如汤煮,
悚问何时复乐康?
用短信发给和美,和美没有回复,农国庆也不计较,到工地上安排好工作,来到和美房间,和颜悦色地问:“好些了吗?”
和美没有答话,翻身将原本向外的脸转向里面。农国庆绕床转到里面,和美又滚向外面,而且拉被捂住脸。农国庆又回到外面,和美又翻向里面。农国庆诙谐地说:“这样也好,先锻炼锻炼,热热身子,我在地下转,你在床上滚。”
“你滚!”和美躲在被子里还击,想想不妥,掀开被子露出头脸,说,“你才是滚。”
农国庆索性伸手指一指和美,接着捂脸歪头,唱起了儿歌:“你也生气了,我也生气了。”继而,晃手摇头,“不理不睬,不理不睬,小嘴巴往上翘呀!小嘴巴往上翘呀!”
看到农国庆的滑稽表演,和美一下子回到农国庆住院时,自己在时光倒流茶吧唱儿歌的情景,由农国庆生病住院想到5月4日游乐土亚热带原始森林时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大蛇逞威。眼前浮现出石洞前农国庆手举衣襟,叉开双腿顶天而立的伟大形象,想到《忧思》中关爱、牵挂自己达到发悚的程度,和美再也忍不住了,不等农国庆唱完,掀被准备坐起来。
农国庆赶紧伸手按住和美的肩,说:“不要起来,你就躺着。”顺势坐在床沿上,“今天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我不上工地了,过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我这要死的人,还看什么医生。”
“瞎说什么,你不是说过,用别人的缺点折磨自己,愚蠢吗?”
“我不要你安慰我,我只要你说,你爱我。”
“你爱我!”农国庆听话地学说。
“咿哟!我要你说,我爱你。”
“你要我说我爱你。”农国庆指指和美又指指自己,样子挺滑稽。
“好吧!既然不愿说,你走吧!我要睡觉。”边说边拉被盖脸。
“不不不,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农国庆拽着被子说,“没有人不爱你。”
“我只要你爱我。”
“老子说‘美言不善,善言不美’。真正爱你的男人不会轻易对你当面说‘我爱你’,却会做许多爱你的事。”
“不,我就要你现在说。”
“唉!我是爱你在心口难开哟!”
“不,我就要听你现在说。”
“好吧!我跟你说,自从见到你,特别是我生病,你无微不至地关怀,我便爱你爱得排山倒海却又不动声色。”农国庆把在书上看到的爱情诗款款道来,“春天我将你种在我的心上,夏天你在我心中潜滋暗长,秋天我又将你收进了心仓……”
“那冬天呢?”和美的精神为之一振,虽然没听到“我爱你”三字,却比“我爱你”更动人,迫不及待地问。
“到了冬天你可能就是我唯一的精神食粮。你说我爱你不爱你。”
和美一骨碌爬了起来,双手抱住农国庆的腰,嘴巴抵在后背上咕噜:“我好幸福。”
农国庆趁热打铁,说:“你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最难受的人是谁吗?”
“当然是我自己。”
“不对,是我,我比你更难受!”
“对不起。”和美疑惑地问,“既然这么爱我,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那么不屑一顾吗?我很丑吗?”
“不不不,你还记得那次在海边量身高,称体重时,测量人说,你身高165厘米,体重60公斤,正好符合中国人体重等于身高减105的标准。脚板到肚脐高102厘米,正是‘维纳斯’美神体型黄金比例0.618的近似值,说你S体型,是‘天仙与魔鬼的混合体’。电子秤怎么说来着,哦噻,好靓啊!简直酷毙了,回头率99%耶。”
“别逗。”和美笑了,“那还有一个不回头的就是你喽?”
“我跟你说,我不是不想回头,是不敢回头。真的,不敢看你。”
“为什么?”和美诧异地问。
“因为你太美,一看就两眼发直,离不开。”
“少贫嘴。”和美会心地笑了。
农国庆带和美到医院看病后,与和美手挽手走进公园,慢慢地散步。来到河边一僻静处,和美说:“我想歇会儿。”
“好哇,我们到前面凉亭里坐会儿。”
“不,就在这草坪上坐。”
俩人坐了下来,和美左手托着右胳膊肘儿,右手指微曲轻抚在樱桃小嘴上,双目紧闭,满怀心事,一幅抑郁寡欢的样子。农国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苦思良策,忽然想起和美写的《家乡日出》获奖作文,随口赞道:“你的《家乡日出》写的真好,我也写过一首《东方日出》。”农国庆的话音像断电的收音机,声音突然停止,因为他意识到此举有与和美作文比美之嫌。见和美表情依旧,心下方安。抬眼看到人车拥流的跨河大桥,灵机一动,手指大桥对和美说:“哎!我们以桥为韵对对子,如何?我说上联:桥踏日月对车啸。”和美没有理睬。农国庆解释:“你看那37孔像不像37个圆球?”和美还是不吭声。“哎!哎!像不像啊?你说像不像吗?”农国庆摇晃着和美。
“明明是睡在37个圆球上,怎么是踏哩?”和美终于开了口。
“你说的很对。”农国庆见和美说话,很是高兴,明知故问,“睡是第几声?”
“第四声。啊!踏是平声。”
“正确,加10分。”
“不对楹联,太难了,我们填十六字令。”
“好哇!你先填。”
桥。面闹心凉半壁焦。生何趣,西苑乐逍遥。
“嗯!看我的。”农国庆表面嬉笑应对,心里发凉,暗想:和美的厌世情绪并未消除,此
时千万不能接话,只能引导,而且引导的语言必须适度,稍有不慎,很可能前功尽弃。农国庆思虑再三,顺着对联的思路,很小心地吟道:
桥。脚踩玄轮对尔招。压过去,不可转头瞧。
和美心里一震:好感人的奉献精神,让别人从自己的身上压过去,还不准别人回头瞄。
她睁大眼睛,看着农国庆,说道:“你真可爱,结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农国庆眼看和美,趁热打铁,再吟一首:
桥。绿水青山仰面瞄。与虹较,近桥胜天桥。
吟罢,四目相对,含笑相对,久久相对。和美明白“桥”与“娇”同音,心里高兴,嘴上说道:“你把我写的数字诗念来听听。”
“你真是个鬼精灵,把数字应用的出神入化。”农国庆明白“念”的意思为“解”,于是解道,“25岁便失去了爱,38岁又动了情。抱抱我吧亲亲我,一身一世就爱您。”
“你读懂了!”和美咧嘴而笑,把头斜靠在农国庆的肩膀上,嘴里嘀咕,“你是我的拐杖,扶我走出病房。呼吸新鲜空气,沐浴温暖阳光。”念罢抬头闭目续吟,“你是我的拐杖,抱我实现梦想。创造人性真爱,合心播种希望。”
农国庆一时语塞,正好肚内一声“咕噜”,使他有了话题,问道:“想吃什么?已经中午了,我去买点东西来吃。”
“不吃,我早晨喝过奶粉。”和美见农国庆转移话题,侧身抱住农国庆的腰,好像怕他飞了似的,撒娇地说,“我不要你走,我现在只要你靠近我,抱着我,好好爱我,我会给你所有快乐。”
“我!我!”农国庆听了和美甜甜的情感语言和火火的肢体语言,再一次语塞,眼望河水冥思苦想。忽见水中鱼游进树的倒影,一只鸟踏萍而飞,喜不自禁,轻推和美,手指水中鱼,咏道:
柳垂湖底鱼爬树,
杨印萍头鸟踏枝。
摆尾摇头忘形舞,
影移跌重痛方知。
“你!你!”和美撤回看鸟的眼睛,盯着农国庆的脸,想说什么,却突然仰头扭动身体,连声喊“痒”,转身背向农国庆,“好痒,好痒,你帮我挠痒痒。”
“那儿痒?”农国庆伸手摸向和美的后颈,“是这儿吗?”
“往下。”
“这儿?”农国庆的手往下滑一滑。
“再往下。”
“这儿?”农国庆的手已摸到胸罩带子。
“嗯,好像还在下面些,哎呀……”和美羞答答地说,“算了,算了,不要你挠了。”说罢转身紧紧地抱住农国庆的腰,“别说话,闭眼抱紧我。”自己率先闭眼进入忘我境界,尽情享受。
农国庆伸臂揽住和美的腰,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新鲜,无比兴奋,两臂不知不觉的加大拥抱力度,心中喑叹:这怀抱女人的感觉真好,真舒服,就这样抱两个小时、四个小时都可以,哪怕不吃不喝抱到天黑也行。什么,抱到天黑?农国庆心里一震,神志清醒了许多,两臂不知不觉的慢慢放松。
“抱紧点儿!”和美闭着眼躺在农国庆怀里说。
农国庆也不吭声,紧一紧双臂,心里暗想:难道说这就是“治心病、疗情伤”的良方吗?这样发展下去……农国庆心潮澎湃,周身发热,心痒难耐,中部的“东东”再一次雄起,拼命地顶撞着紧身三角短裤,顶得好不自在,只好伸手偷偷地搬一搬。他不敢再往下想了,怎么办?猛然,抬头看到推车卖小吃的走过,招手喊道:“过来!过来!”又轻拍着怀里的和美,“吃点儿东西吧,我确实饿了。”说话间站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吃东西后,和美又要拥抱。农国庆策略地说:“拥抱你的滋味真好!真幸福!拥抱几天几夜也不会疲倦,哪怕进入极乐世界,就是做鬼也风流。可是,不行啊!这样吧,我们订个规矩,从现在开始,一个月拥抱一次,平时保持距离,注意影响,你说好吗?”
“不好。”
“如果你不同意,我只好辞职,难道还等老板开除吗?”
和美思考好一会儿,说:“我有三条意见,第一、我还要继续服侍你。第二、把拥抱频率‘月月红’改为‘每周一歌’。第三、特殊情况除外。比如说,你生日那天,我要送你一个特别礼物,给你一个惊喜。”
“说实话,就是把拥抱频率订为‘福建日报’我也不满足,我巴不得像吃饭一样‘一日三餐’,可是,那样现实吗?干脆,就将‘每周一歌’改为‘半月谈’,你看如何?”
“‘半月谈’太久了,就定为‘不同旬常’行了吧。”和美歪着头,一双近似请求的眼神凝视着农国庆。
“好,我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就是六不准。”
“好啊!你说说看。”
“不是看,而是必须遵守。”
“你说嘛!”
“你先保证,我再说,否则我们所订‘规矩’取消。”
“好,我遵守,你说吧!”
“第一、不准喝酒;第二、不准穿黑袜子;第三、不准穿紧身三角短裤;第四、不准进‘健康洗脚城’。
农国庆听罢四条,长嘘一口气,落下一颗惴惴不安悬着的心,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哎!蓝召娣不是你的好同学吗?难道跟她见面也不可以?”农国庆故意逗乐。
“不可以。”和美将头一摆,秀发猛甩,语气不容置疑。
“好,不可以,行了吧!”
“第五条、不准吃芹菜,第六条、不准太委曲自己。”
“这个……”农国庆一会儿还没反映过来。
“什么这个,那个,你只说行、还是不行”。
“能不能少一点,多了记不住。”
“可以,你只记三条,不准喝酒和吃芹菜;不准穿黑袜子和紧身三角裤;不准进洗脚城和太委曲自己。也就是,吃、穿、行。”
“好吧!我同意。”
“来,伸出你的小指头。”
“干嘛?”
“拉勾上摽哇!”
和美抱着农国庆的胳膊向前走了一会儿,抬头说:“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我知道你对我一直很好,你关心我、帮助我、保护我。可是我却有一事一直隐瞒着你,我对不起你,我是间谍。”
“你说什么?间谍?你是间谍?”农国庆微微一笑,随后呵呵大笑,“你为什么要说?”
“我不说,我的良心不安。”
“那好哇!”农国庆调侃地说,“看来,我们俩人要与世界名人爱因斯坦和苏联间谍玛加丽达·科涅库娃齐名喽!”
爱因斯坦的这段旷世奇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时,玛加丽达的重要使命是通过爱因斯坦窃取美国研制原子弹和发展高能物理的绝密情报。初次相见,“燕子天后”玛加丽达那特有的率真高雅、性感诱人的一颦一笑,已通过荷尔蒙的作用,把鳏居已久的爱因斯坦搞得神魂颠倒。终于同半推半就的玛加丽达在普林斯顿大学的一间小办公室里,建立了秘密爱巢。
“好你个头,”和美用纸巾轻擦泪眼,声音哽咽地说,“人家心里难过得要死,你还在寻开心。”
“我的傻姑,你算哪门子的间谍?闽源又有什么机密可窃取?对你而言,我又有什么机密可藏,你充其量不过是通风报信而已。”农国庆又笑笑,轻描淡写地说,“这些我都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农国庆点着头说,“当我看到你同茹爱新从观音茶楼出来,接着便是色毛四鬼围攻,那时我只是怀疑,你还记得我请你退钱时说你是……”
“退钱使者。”和美不假思索地回答。
“还有呢?特 殊 工 作 人 员。”农国庆一字一顿地说,并将“特工”二字说的特重。
“啊!原来你是暗示特工”。和美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今天才明白了,同一件事,对于有心人是信息,对于无心人是消息这句话的真谛。”又娇嗔地说,“原来你早就识破,只是不揭穿,还将计就计让我为你传递信息,你真坏。”
农国庆坦城地说:“其实,真正确定你的身份,是赵主任讲了你生世之后。当时我想,你
是赵主任的妹子,赵主任是茹爱新的老师,你老公是茹爱新的义兄,茹爱新是蓝召娣的情人,蓝召娣是你的同学。这是一个多么复杂微妙的关系网啊!所以我就确定了。”农国庆微微一笑,轻松地说,“不过,就是你不通风报信,郭由舒也会将信息告诉茹爱新,说不定阿伟也会,甚至我自己也会,因为我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行动。我还应当感谢你……”
“是啊!”和美又想起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纵观农国庆的言行举止,没有任何一件事
让人感到是“妙着”“高招”,都是普通人能做的普通事,一切都是公开的,没有秘密。所谓“能干”“神奇”竞是如此平淡、简单。
看来,一个人能“实事求是”就是“能干”!能说“老实话”、“做老实事”就是“神奇”!可见,要做到“实事求是”该有多难!说老实话、做老实事该有多么不容易!而做到的人却成了“傻瓜”、“憨豆”!
这世道是怎么了?
“和美,你在想什么?”农国庆见和美沉思默想,关心地问。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感谢你,是你帮我退钱;是你帮我传递信息;是你提醒我要防白道,才取得协调会的胜利;你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我谢谢你。”
“是吗?难怪那天你那么迫切的要求赵主任讲故事。你也不要说我付出,实际上,我在为你付出中得到了快乐。”和美如释重负。
农国庆也觉得俩人的距离又近了许多。坦率地问:“你解救何伟,是你们设的局吗?”
“不是,真不是,骗你是小狗。”和美认真解释,“我想进闽源,只是哥哥一句话的事。
救阿伟,纯属偶然。”
“啊!”农国庆点头,暗想:看来,茹爱新设局并没有向和美说明。随即又问:“我写给你的那封回信是你拿去了吗?”
“没有啊?”和美也坦率地回答,“不过我看过,你很会写诗哩!你……”和美的声音就像突然断电的电视机,嘎然而止。她停止脚步,左手指虚捂嘴巴,“嘘……”右手指着路边树影下一个摇篮。
农国庆看到一位母亲轻拍摇篮内的婴儿,俯身婴儿头部,遮挡外界声音。
和美脱掉高跟皮鞋,不再说话,踮脚轻轻地走着。农国庆也学着用脚尖迈着猫步。走过睡觉婴儿老远,才穿上鞋。
农国庆翘起大拇指,深有感触地说:“和美,你的心灵真美!”
“你不知道,好不容易把婴儿哄睡,如果惊醒,要哭闹好一阵子,莹莹小时候就是这样。”和美双眼看着农国庆问,“你是不是经常写诗啊?”
“不,我已经有30多年没写诗了,是你激起了我的诗兴。”
和美心里发热,情意绵绵地问:“《东方日出》是几时写的?”
“看到雨水淹禾苗,受到你《家乡日出》的启发写的。”
“说来听听。”
“这!好吧!”农国庆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念道:
暗夜忧苗风雨狂,
苍生久盼仰东方。
妖魔惧曙无天日,
霾雾涂山有月芒。
不改初衷冲戾气,
坚持底线射豪光。
一边露彩因何故?
愿仿葵花向太阳。
“好诗,有深意。”和美体内情潮涌动,红着脸说:“我未带包,你借10元钱我。”
“你要什么?我去买。”农国庆眼望商店,诚恳地说。
“我自己去,你给我。”
“你在这儿休息会儿,我去买就行了。说,要什么?”
“笑爽,你去买。”
“笑爽是什么?饼干还是饮料?”
“就是卫生巾,傻瓜。”
农国庆嘿嘿发笑,很害羞,脸红得像对联纸。
回家的路上,和美相伴在农国庆身旁,一路上洒下情意绵绵的欢声笑语:“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我就知道我这一生离不开你。”和美表白似地自述,“你就是我今生今世一直在寻找的人。”
农国庆吃惊地问:“不会吧?”
和美以问代答:“你知道我送杯子给你的含意吗?一杯子,谐音就是一辈子,我把一辈子交给你了,你知道吗?”
农国庆慎重地说:“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难道你不知道‘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之说吗?人生能找一知己不容易,找到体己、惜己更是难上难。爱情是没有年龄限制的,28岁的广外研究生翁帆能嫁82岁的杨振宁,我一个40岁的烂茶渣为什么不能嫁‘知天命’的农国庆?”
“杨教授和翁帆都是单身,你我都是有配偶的人,传统道德……”
“我不管。”和美截住农国庆的话尾,歪头看着农国庆,“我以前就是想的太多了,让传统道德虐待了几十年,我相信真爱无罪,我要与郑国道离婚。”
“你!你!”农国庆大惊失色。
“看把你吓的,我又没要你离婚。”和美咯咯发笑。
农国庆心里一震,无语凝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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