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足球

黑白足球

欧锦赛开赛哨子一响，我家旋即升腾起足球硝烟。

平素爱打篮球还为之英勇负过伤的儿子，在电视上追踪NBA总决赛的同时，又把对天王巨星奥尼尔一样的狂爱，献给了欧罗巴洲绿茵场上的英雄好汉。每天中午，儿子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书包往地上一丢，打开电视机，雷打不动地往屏幕前一杵，眼巴巴地寻觅足球‘芳踪’，看到入迷时振臂高呼如痴如醉，任凭我和他爹喊破嗓子请他入席吃饭，犒劳慰问下肚子，人家不理不睬。见我骚扰他看球赛，儿子索性正襟危坐安如泰山，千呼万唤就是岿然不动。头几天，我这个为娘的怜爱孩子，见他只要足球不管肚皮，便走近电视故意用脊背挡住画面，想不到嘴上刚有三根毛的儿子竟然举起拳头，恶狠狠地向我摇晃示威，我一气便伸手关了身后的电视。儿子见我使出‘杀手锏’，不顾一切地猛扑过来打开电视，十五岁的小鬼头铁青着脸，怒不可遏地瞪了我一眼，还身体前倾，双拳紧握，摆出一副拳击手力拔山兮的样子。我一看那架势，深知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于是端出一大堆理由，劝告‘逆子’好好读书好好休息，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做好准备。

然而，儿子对我的说教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不管我叨唠几遍，他依然我行我素，端出乐天派的样子，每天双眼紧盯着屏幕，恨不得把欧锦赛消息一字不漏地灌进耳里装在脑里存进肚里。我见那块‘朽木’不可雕也，便故意把饭桌上的美味佳肴尽情享用，想以此来气气被足球勾走魂魄的‘小赤佬’。没想到儿子看完球赛重播后，见饭桌上已是杯盘狼藉，一改往日爱翘嘴巴的毛病，不嫌弃不埋怨，端起饭碗如猛虎下山风卷残云般地打扫了‘战场’，也不细嚼慢咽就囫囵吞枣解决了肚子问题。末了，把碗筷一丢，用手把油嘴一抹，便自告奋勇地向所有家庭成员转播欧锦赛的最新消息，也不管大家关心不关心，爱听不爱听。儿子还三番五次地提起班上男生午夜看球赛的‘壮举’，要不是我们竭力反对，他还真会顾不上中考，豁出小命夜半三更去与足球‘幽会’。

渐渐的，我被儿子对足球的迷恋所打动，再也不为难他在读书之暇为足球精神呼号加油了。儿子见我们不再逼迫他‘戒球’，就更乐意神气活现地做欧洲足球的推销员了。前天，他介绍瑞典土耳其互交白卷，评述是“虽无波澜起伏，也比中国队‘娘娘球’踢得好”。昨天，儿子主动播报号称“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英德之争，把德国队的沮丧和英伦贝克汉姆、希勒的信息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今天，儿子又告诉我们哪个队垫了背，哪个队功亏一篑，哪个队卷起铺盖落荒而逃，而马尔蒂尼、齐达内、菲戈尔们‘可歌可泣’的事迹，又会让我们不绝于耳。

也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我这个不爱足球的女流之辈，竟也对凌空飞旋的黑白家伙生出几分爱意来。现在，每当大家扎堆说起欧锦赛，我再也用不着呆在一隅，而是踊跃发言，大侃足球精英，时不时地把儿子免费兜售的最新信息抖落于众。今晚，我和儿子坐在一起，看中央电视台五套体育节目的欧锦赛专题报道。每每看到凶猛的拦截、疾厉的射门和天才的扑救这些精彩画面时，儿子都会情不自禁又喊又叫又跺脚，把地板蹬得“格格”地响。他老爸见儿子一副无纪律无约束的‘英国球迷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又不是中国队在踢球，碍你什么事了？”儿子像没听见似的，依然在电视机前忘情地大呼小叫。不一会儿，我看见孩他爹挨着儿子坐在地板上，对那不关他屁事的经典球赛大送溢美之词。这时候，我忍不住默默地想，什么时候要是中国队也能在茵茵草场上如此神威让国人傲娇，我也定会忘记性别与年龄，为黑白足球疯狂欢呼，即使是挑灯熬夜观战也乐此不疲。 

    载 2000年12月行业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