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白鹿原
每每行走在去西安的路上,只要汽车一驶进蓝田,我就将头伸出窗外,仰望那逶迤而厚重的白鹿原,因为在这个原上,不但诞生了一位伟大的作家,他的名字叫陈忠实,而且诞生了一部伟大的作品,他的名字叫《白鹿原》。
知道陈忠实老师是从阅读了《白鹿原》之后开始的。那是上世纪的90年代初,十年动乱已经结束,百废待兴,我国开始实施改革开放政策,文学创作和其它行业一样赢来了真正的春天。就在这一背景下,以陈忠实的《白鹿原》为代表的陕西东征拉开了序幕,紧接着,贾平凹的《废都》、京夫的《八里情仇》、高建群的《最后一个匈奴》、程海的《热爱命运》先后问世后,在全国文坛引起了地震,尤其是《白鹿原》一时洛阳纸贵,人们争相购买,为能拥有一部《白鹿原》而荣幸。我那时也算是个文学发烧友,但却对当时的作家孤陋寡闻,直到拖在新华书店上班的朋友走后门买了部《白鹿原》后,我才开始关注起陈忠实老师来,这一关注让我知道了在此之前,陈忠实老师就创作了大量的中短篇小说精品,其影响早已誉满三秦享誉华夏。也就从那时起,陈老师就和他的《白鹿原》在我的心目中,耸立起一座厚重的高山,也就对现实中的白鹿原充满了敬畏。所以,当陈忠实老师驾鹤西去的噩耗传来的时候,我一时回不过神来,怎么可能呢,陈忠实老师是一座大山,怎么能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条假信息啊!当我用电话从文友处得到证实时,文友以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告诉我,是真的,文学大家陈忠实老师永远地走了。文友的话音刚落,霎时我陷入了极大的悲痛之中。
悲痛之余,用记忆的鼠标搜寻近20多年来我与陈老师的点点滴滴,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没有其他作家老师那么幸运,近距离面对面地与老师交谈,更没有亲耳聆听老师的谆谆教诲,即使在散文集《鸟语》付梓前,西安的一位老师建议我,在崇尚名人效应的当今社会,何不去找一下陈忠实老师题写书名,或者请陈老师作序推荐什么的。我委婉地谢绝了这位老师的一片好意。原因在于我不是不想,问题是自己的文字根本拿不出手,更何况陈老师是大家,自己虽然在省内外报刊发表了数百篇的豆腐块文章,却没有一篇自己满意的,显得是那么的浅显与稚嫩,虽然混了个作家的称谓,用父亲的话说,只不过是省作协会员的名单上,多了一个名字而已,那敢去麻烦陈老师呢。直到散文集出版后,这位老师再次建议我,抽空去给陈老师送本书,让陈老师给你写篇评论之类的文字,否则的话,你的书就是一堆垃圾,不要说读者花钱来买,就是你白送给人家,还看人家要不要哩。再说陈老师平易近人,尤其对文学新人的扶持很热心。尽管老师说的是肺腑之言,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我依然没有去找陈老师,我不想用自己的浅薄去沾污文学的崇高,更不想以自己的无知去耽误陈老师的宝贵时间,以至于留下了未与陈老师谋面的终生遗憾。2014年盛夏时节,省文学基金会在泾阳龙泉山庄举办残疾人作家培训期间,一开始就听说陈忠实老师也将前来授课,心想这下能有机会近距离的见到陈老师了,没承想直到培训班即将结束,都没有盼到陈老师。原来,陈老师有病住院了,而且病得不轻,当王芳闻老师将这一不幸告诉大家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底。培训班结束后,我返回丹凤在路过蓝田时,再次仰望蓝天白云下的白鹿原,不停地在心底里为陈老师默默祝福:挺住吧陈老师,白鹿原不老,你永远不会老!
太阳和月亮不知交替了多少次的班,一晃就进入隆冬时节,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我收到了两条信息,一是陈老师的病情有所好转;一是由邢小利老师撰写的《陈忠实传》已经出版,王芳闻老师给参加培训的每位学员邮寄一册。这两个消息在寒冷的季节给我凭添了无限温暖,尤其是这部《陈忠实传》的到来,让我有了了解陈老师内心世界的机会,也弥补了我与陈老师未曾谋面的缺憾。
恰巧在刚刚进入腊月不久,我赴基层学校送书在下车时,一脚踩空将大腿摔成了骨折,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仔细地读完了那本《陈忠实传》,进一步了解到陈忠实老师不但是一位伟大的作家,而且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好人,书中有许多特别感人的事例。如1987年8月,陈老师去长安查找资料时,一天晚上,他和《长安报》的编辑李下叔在宾馆一边吃桃喝酒,一边聊起了他着手创作《白鹿原》的想法,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他的枕头情节,这一情节既表达了陈老师的果敢与坚毅,又表达了一个文化人的悲壮与无奈,读来令人动容。还有一处是陈老师为了写作《白鹿原》毅然辞掉了省文联书记一职,要知道这个厅级职位在当时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年龄,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这个店,作为一个视写作为生命的作家,他看重的是自己的枕头工程,却将官职权利看得很轻很轻,与那些跑官要官买官的人相比,不能不令人钦佩他的思想境界与人生追求。
书中类似这样凸显陈老师人格魅力的描写有很多很多,足见陈老师的为人与为文,无论是在陕西,还是在全国乃至世界的读者心中,耸立起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一座常读常新的高山、一座令人敬仰的高山…..。安息吧,陈老师!无论是做文还是做人,能做到您这样的份上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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