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尘-都市风尘34

都市风尘之34----

悲喜记

．．．他们虽然知道人生苦恼，却没有流于悲观．
在阿波罗恬静优美，光彩四射的额纹中，希腊人看
出形形色色的奇梦，于是依影图形，创成他们伟大
的造型艺术和荷马史诗．．．

这一段讲的是陈留国的国王想，和风尘国王爷傅八
，叫售诗人观剧的事情．先说啊，不很粉红．小小
这样的MM和酒心这样的DD可能不爱看．但是乌鸦
要雄赳纠地揪着你两看．为什么？看了就知，我这
里就是讲的风花雪月．．．比那个＂你个小混蛋，
刚才原来是和你亲了半天嘴＂

［注释１］

还要风大，雪厚，花间，月晕．

好----喽----开讲喽----

陈留国座落在风尘国西北边，和香香国很近．它们
之间的区别是香香国有很多山，而陈留国只有小丘
陵．这并不是说陈留国风景不好，actually，那里有
一种独一无二的风景，就是那里人懂一种西洋景画
的技艺，虽然不如音乐之纯粹，建筑的伟岸，肖像
画的精致，人体写生画的丰满，中国花鸟山水书法
篆刻写意工笔综合画那么具有崇高的有平身治国齐
天下之教育意义的品质，也是非常特别而有趣的一
种艺术．所以啊，这陈留国的大街上，店铺里，摆
着很多西洋景，教游客们看了都很新鲜兴奋，这不
是很好的风景吗？

东方的美学大师朱光潜先生谆谆教导我们：

［注释２］

＂美不仅在物，亦不仅在心．它在心与物的关系上
面．．．所以，美既不在内容，也不在形式，而在
它们的关系--表现--上面．．．＂

＂美是创造出来的．它是艺术的特质．自然中无所
谓美．在觉得自然为美时，自然就已告成表现情趣
的意象，就已经是艺术品．＂

＂．．．美寻常都伴着不沾实用的快感，但是这种
快感是美的后效，并非美的本质．艺术的目的直接
在美，间接地在美所伴的快感．＂

［注释３］

这么说来，那陈留国的西洋景画因为总表现自然，
也比较能引起人的快感，也可以搭上朱大师的＂美＂
的艺术品三分拉．

其实除了西洋景画，陈留国还有很多比较有趣而秘
密的事情．比如曾经照顾风尘国小王子的胖奶妈，
似乎也在陈留国住过一段日子．这位奶汁丰富的大
娘，完全不是个平常人．要是在三千年后的人间，
在人类全部用基因计划来统一繁殖的时代，可能还
是个＂繁殖母体＂的佳选呢．

这陈留国国王想，也是位青年才俊的王．他年方二
十，身材纤长，俊眉朗目，富有文才．他不是个
＂恶＂少，跟傅八似的，所以他武功方面留意得少
些．他比较斯文，这不是个问题，因为陈留国和香
香国比起来，和周边国家的关系要平和些．可香香
国为什么总冒紧张空气呢？乌鸦推断一定是因为那
里山高水深，地底下富含铁矿，天然气，那种
＂蓝焰＂就是从石头缝缝里逃逸出来的天然气了．
那里说不定石油都有呢．所以邻国总是觊觎．要是
今日的吖米粒尖总桶小柯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发兵
来侵略呢．

国王想刚刚和赵国联了亲，取了赵王的妹妹，还在
热火火的昏后恋爱之中呢．（乌鸦要强调，那时候
君子淑女是不可以在发昏前偷偷约会的，所以昏后
要补上恋爱这一渴）这也是他不怎么常到风尘国来
访问的原因．

这里就要发生点诸王的生活趣事了．陈留王想今天
移驾到风尘国来了．

贵族嘛，不管大小，生活方式都有些共同之处．那
时候，除了谈兵法诗文，出行打猎，观剧就是一种
比较高雅的活动拉．今天陈留国国王想就约了风尘
国亲王傅八和叫售诗人，一起去观剧．今天不是去
观堂会莺莺燕燕小戏剧，而是去剧场观两个大剧：
一个悲剧，一个喜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去到了新修的大剧院．找了专
座坐下．两个王没忘记顺便拿望远镜同几个比较骚
的大臣之妻眉来眼去一番．诗人倒是目不斜视，很
认真地观察新剧院的设计．见那剧院装得下几千口
人，顶上有个大盖子可以打开关上．因为今儿演的
是希腊剧，所以大盖子专门打开了，座位还给包上
了麻布，整个室内都是灰灰的，十分严肃．

很快节目单就送来了．是一块麻布片，题头贴着新
鲜的柑桔叶，用希腊文和风尘文写着节目顺序，演
员表什么的．还附送几颗又甜又苦又咸的小橄榄．

想先看了节目单，说：＂先演喜剧，后演悲剧，这
不好．要倒过来．＂八爷说：＂我是无所谓得，反
正我看戏是从不投入．＂诗人说：＂我们问问戏剧
家，看有什么道道再说．＂于是诗人去找那戏剧家．

拖着齐腰长发的戏剧家说，先演喜剧，后演悲剧，
是我们的传统，不可乱改，道理嘛，你们一时半会
也弄不明白，还是先不要弄的好．王爷们要不同意，
我们宁愿不演．三位见他这么死拧，面面相觑，无
法再发言．

于是节目就开始了．

边看剧，边产生感想．三个人一递一句地打着俗家
公案．那剧演得仙乐声声，诗词朗朗，端的美妙．

这出喜剧，叫做＂源氏物语＂，说的是东方某岛国，
有一位被抛弃的孤儿，因为眉目清秀，长得象夭折
的太子，被皇家收留，后来当上了国王．

当＂源氏物语＂的主角源氏瀛刚刚从拣垃圾的花子
群中被收留进宫的时候，还不能习惯锦衣玉食的生
活，总是在半夜偷偷钻进厨房去把剩下的食物吃了，
（乌鸦解释说，白天被比王们还讲究的宫女们吓得
吃不饱嘛．）结果总是拉肚子，大家又找不出原因，
直把皇后吓死了，以为天神就是要她断后呢．

大家看到这全场哈哈大笑．可是这几位王，还有叫
售诗人，怎么也笑不出来，个个心说，这怎么能可
笑．都比较没趣，也就跟着大家假笑几下．

（乌鸦解释说，王公贵族因为勾心斗角多了，心灵
比较纤细而扭曲，所以不容易笑，更不容易为市井
的事情而笑．这就好象自己给自己呵痒痒，都知道
自己哪里是痒痒肉，一点不令人惊讶，怎么能笑得
出来．）

后来演那出悲剧，叫做＂查里斯三世＂，说的是爱
贝离亚半岛上一位雄心勃勃的王族，拼命训练自己
去追求王位，可是快要达到目标时却发现国王已经
把国土出卖给敌人了．这个青年王族只好呼天抢地，
出家当了和尚，连费尽心机勾引到手的王妃也不要
了．

这出剧，充满平静中的黑色阴谋．全部的宫廷环境，
都被 manipulated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在一种银
烛摇摇的温文气氛中，人和人的缠斗一步一步的升
起，那核心的 conspiracy，却是到了最后关头才彻
底被揭开．观众已经被迷惑折磨得无法呼吸的当儿，
男主角发现自己落入了无底的黑洞，不仅是失去了
一切，万般的孤独，而且自己的灵魂和肉身，都不
可控制地被黑暗同化，要与之合二为一．而那位美
丽而悲惨的王妃，只能够奔向流花的小河，竟在清
浅未盈膝的河中淹死了．

这就怪死了呀，悲剧演到高潮的时候，大家竟然满
心的畅快欣慰之感．场子里的观众站起来欢呼，包
着满眼的热泪，挥动小手绢．我们的王们，那雅致
的陈留想，羁傲不逊的傅八，还有深沉的诗人，竟
然也被感动了．想道：

＂孤家真是想把那王妃收了自用．＂

傅八却说：＂千万不要，她欢喜的是死．＂

诗人道：＂着什么急．可以等她下一个转世嘛．＂

（乌鸦点评道：冲突与奋斗，同词藻的华丽与音调
的和谐，是希腊悲剧的大特色．

世界是理性的儿子，其中的矛盾者原是统一，冲突
者原是和谐．宇宙中无所谓命运，祸福为人所自取．

悲剧生于两种理想的冲突，理想之极而至于冲突，
就是理想本身的一个缺点；因着这缺点，就不能在
完美的宇宙中实现，所以其主体就必得牺牲．当他
陷于灾祸时，虽然是冤屈，对宇宙全体来说，却是
＂永恒公理＂(eternal justice)的实现．

悲剧的喜感就是＂永恒公理＂胜利的宣言．人们对
这种胜利的察觉，就是喜感的来源．）

［注释４］

．．．

剧正好演完的时刻，崇拜明星的人们开始叫嚷，要
演员们下来和大家拥抱．这时天上乌云翻卷，下起
雨来．雨水冲洗着脸上的各种颜色，把麻布袍子也
湿透了贴在身上，那些每寸肌肤都能说话的演员们
就凸现着＂微妙的起伏们＂［注释５］跑下来跟他
们的＂亲爱的们＂疯闹．陈留想，傅八，诗人们则
赶紧派人打点宫殿，准备香花美酒，临月高台，金
银玉帛，要轮流开有三千侍者的大宴会．象想这样
一个诸王中的开心小果子，甚至，都等不及的要亲
自披发文身，跟那个演源氏瀛的少年一起一一丫丫
一番．

只有八爷，看着黑中间红，奇形怪状的天空，觉得
疑惑．看来要去找女道理惠问问天理了．

********鸦290800********

［注释１］

见恋恋风尘中文名坛之编年体故事系列＂都市风尘＂
第13集．

［注释２]

朱先生光潜，1920 到1930 年代留学并游历欧洲，
后回国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央艺术学院任教
．他的＜文艺心理学＞于1936出版．

中国现代著名学者，作家朱先生自清高度评价这本
书：＂．．．头头是道，[酉覃][酉覃]有味．．．
行云流水．．．如入宝山．．．＂

［注释３]

见朱先生光潜＜文艺心理学＞第十章＂神马叫做美＂．

［注释４］

参见黑戈儿有关美学与辩证法的论述，如
＜艺术的哲学＞(＜Philosophy of Fine Art＞)．

［注释５］

见＜罗丹论艺术＞之论雕塑，尤其是＂维纳斯＂的
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