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儿子，张阿姨打电话来，三缺一，叫我去救个场，你在家里好好做作业。" 张清妈边涂着脸边轻快地说，轻松愉悦之情从脸上涂抹的粉底中溢出。略施口红，便走了出来，走到儿子身边，"宝贝，听话"，她拍了拍儿子的背出了家门。

张清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在家，父亲忙于赚钱，母亲周末也常被牌友叫走，电视机便陪伴着他。即使妈妈在家，空余时间也在手机上聊微信，玩游戏，有时还要把她的"战况"转发到朋友圈。

进入中学以来，整天学习、做作业的生活让他感到有点乏味，他向父母提出买电脑，父母一口答应，因他考试成绩不错，就作为奖励了。确实，张清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初一的课程难不倒他。不足的是，他上进心不够强，虽然个子高大，可课上坐姿不正，经常趴在桌上，没有精神。有了电脑，周末在家里便不再枯燥了。暑假来临，张清像放飞的鸟，无拘无束，白天做作业，晚上玩电脑，神游在虚无的游戏中，可做作业的字写得越来越马虎，越来越潦草了。

初二暑假开学，课堂上，老师发现他有时走神发呆，作业错误率高了，便联系家长，查找原因。父母知道问题所在，便把电脑装箱，锁了起来，断了他的念想。失落就像荒野里的蔓草，在他心里滋生、疯长。他无所寄托，神思恍惚，在家里话也不多了，对于父母的问话，他也是生硬地回答。几个星期过去，他终于沉不住气了，"现在电脑不能用了，语文上很多作业要上网查资料，你们替我买个手机好了，既能查资料，也方便和你们联系，我保证不玩游戏了。"听到他这么诚恳的请求，看到他这几星期来一直郁郁寡欢，在手机普及的年代，买个手机也不过分，父母动了恻隐之心。手机买来了，规定只能查找学习有关的资料。

有了手机，他高大肥胖的身子也变得轻灵起来，对父母的喊话第一时间回答，也主动找话跟父母讲，不再跟他们使性子了。开始几周，他只是偶尔查查资料，用完及时上交。随着功课进度的深入，难度也越来越高了，尤其英语上经常碰到不会读的，或不认识的单词，用手机查找方便又省时，在合理的请求下，父母便把手机给了他。

每天晚饭后，张清不像以前一样要拖拉一阵，现在吃完饭就去做作业，遇到不会的就打开手机上网查，渐渐地，他发现各科作业答案都能查到。张清每天把各科能做的作业做完，不会的查找，这样大大缩短了作业时间。当其他同学还在苦思冥想，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时候，他早已完成了，每天很早熄灯"睡觉"。作业期间，妈妈也蹑手蹑脚地进入，去检查他是否把手机挪作它用，每次进入，手机的页面一直是与学习有关，这下妈妈彻底放心了。

初二第二学期，功课越来越难了，学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上进心并不强的他感到学习很累，整天学习做作业很枯燥，便渐渐地对自己放松了要求。晚上作业扩大了查找的范围，语文上的阅读、英语作业中的完型填空与阅读理解、数学物理等全面开花，到网上查找，敷衍了事。他甚至通过手机向其他同学传送答案，其他同学还在作业时，他已到了床上"睡觉"了，他躲在被窝里，玩起了手机游戏。

上学迟到的次数多了，课上也一直打瞌睡，有时趴在桌上睡着了，老师提醒他时，就找各种借口为自己辩解。课堂作业错误很多，尤其是最近的各科课堂测试，成绩都很差，老师感觉很不对劲，难道他作业做得慢而影响了睡眠？班主任与他妈妈联系。妈妈忐忑地来到了学校，进了办公室，看到脸上毫无阴晴的儿子站在那儿，一脸漠然，她更是摸不清头脑，她觉得很奇怪，他儿子晚上可是一直很认真地在房间里做作业的。班主任拿出了测试成绩，及白天的课作与晚上的家作进行对比，妈妈发现，家作准确率极高，可课堂作业错误率极高。"他家里有没有各科作业的答案？"班主任问。"没有，我经常替他整理书桌，没有发现过。""那他有没有上网查？""查不了，电脑都……"，还没有说完，她马上意识到那是手机闯的祸。

放学回家，张清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可手机早已给妈妈没收，并藏了起来。他央求妈妈，"我以后不查答案了，我先做作业，做完了，你把手机给我。"这一回，妈妈再也不愿上他的当了，原先中上的成绩，现在降到中等偏下，再玩手机不要把学业荒废了？这回她是铁了心，不给。

看到没有希望拿到手机，心中骤然升起了一团火，火球渐渐膨大，仿佛要撑破胸膛，全身血液沸腾，涌向头顶，他握紧了拳头、涨红了脸，身子在微微颤抖。正在叛逆期的他，像头愤怒的雄狮，怒目圆睁，瞪着他的妈妈，他咆哮了，"不给我手机，我不做作业，也不上学，活着有什么意思！"说着转身走向了房间，猛的一脚，把锁着的房门踹开，锁把从门框上松落下来。妈妈呆在那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儿子发那么大的火，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她便走到他的房间，平心静气地安慰他，答应做完作业就把手机给他。在妈妈的沉诺下，他的火气渐渐退去。

家里恢复了平静，可张清明目张胆地在做完作业后玩起了游戏，性格也越来越暴躁，父母无法与他沟通。

由于张清的成绩在直线下降，班主任又叫来了家长，当着妈妈的面做他的思想工作，并要求他上交手机，坚决戒掉游戏。

在班主任面前，他答应了。第一、第二天，做完作业，他像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无所适从，早早地睡了。第三天，他实在忍不住，要求妈妈把手机给他，让他玩一会儿，妈妈吸取了教训，坚决不给。又一次血脉喷张，涨红了脸，他走到妈妈的房间去寻找，妈妈连忙去阻止，两人在房间里推搡了起来。感觉这回真的拿不到手机了，愤怒地他转身走出了房间，向阳台走去，妈妈紧跟身后，他两手拉开阳台的窗子，准备跃起，妈妈抓住了他的衣服，往后拖，被怒气冲昏头的张清转过身来，抬起腿，猛的一脚踹向了他的妈妈，妈妈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上，看着失去理智的儿子，妈妈捂着肚子，忍着痛，抽泣了几下，泪流向了肚里……

写于2017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