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是儿永远走不出的故乡梦
(一)
儿离开故乡几十年了
多少个夜晚重复着同一个梦境
用铁锹翻掘收过红薯的红薯地
用镐头挖掘田鼠的穴洞
翻地寻薯为了充饥
与鼠争粮为了活命
无论儿身处何地
儿都会做同一个梦镜
梦见父亲披着衣服坐在炕头上抽闷烟
梦见母亲用针尖挑亮挂在门框上的煤油灯
儿是腊月里出生
孱弱的哭声驱赶着夜晚的黑暗与
寒冷
瘦小的身躯迎接着年关的困惑与
黎明
父亲喜忧参半为儿起了个小名叫多头
母亲按照兄弟排行的习俗给儿起了乳名
亲亲地呼唤,到儿上学的年龄
父亲为儿取了学名,直到儿拿到高中文凭
始终与儿逐影随行
下了农田,儿有了主见
改了自己的名字,圆了参军的梦
走进绿色的军营
儿每晚都做着相同的梦境
儿看见清凉江畔三间土坯房
向日葵长满了房顶
庭院中的喇叭花开
勤娘子蔓攀爬篱笆墙郁郁葱葱
儿站在庭院外观赏
家中的老黄狗冲出门口热情相迎
它摇头摆尾,亲昵地叼着儿的绿裤筒
欣喜若狂地发出叫喊声
过堂风吹响了门楣上方的铃铛
雄鸡报晓,公猪拱槽,山羊跑动
母亲默默起床,隔间墙的门框上亮起了煤油灯
炊烟袅袅,慢慢升腾,爬上了天空
父亲扛起锄头,下地劳动
母亲望着父亲的背影,大声叮咛
火红的太阳从东墙外冉冉升起
儿看见炕头上的枕头下
枕着父母亲的梦
父母亲正背着为儿建造的娶媳妇用的大瓦房
悄悄地走向军营
阳光下移动着父母亲激动的身影
前途一片光明
儿摇着菜园里浅井上的辘轳把
提着沉重的铁水桶
拉着装粪的双轮车
车轱辘带出一串串哨声
儿侧耳去听
布谷鸟鸣
唤醒了果园里的蒲公英
儿看见丰满的麦穗洋溢着麦花香
金灿灿的麦垄
打麦场上的笑声
玉米怀抱着大娃娃
红高粱染红了西边的天空
红薯拱地把头探
谷穗儿压弯了东边的风景
(二)
离开故乡几十年的光景
儿到了两鬓染霜的年龄
儿走过南闯过北
儿爬过山越过岭
无论儿走到哪里
儿都会做同样的梦境
儿梦见自己建造了一处处农家院
儿梦见自己建造了一处处摄影棚
在农家院里住满了新农村的希望
在电影拷贝里镌刻着故乡的音容
紫燕呢喃,蛙鼓声声
鸡鸣狗吠,蟀响蝉鸣
故乡流动的光阴
时常把儿的耳蜗唤醒
梅花寒香,柳绿桃红
杏花芬芳,梨花倩影
儿的故乡情人
把故乡打扮得七彩纷呈
无法替代的靓丽
吸引着儿的瞳孔
白花花的棉花
让儿情有独钟
母亲用纺车纺下的棉线
始终牵挂着儿高飞的风筝
垄沟里哗哗的流水
流动着父亲发家致富的梦
高温积肥
熏红了父亲的眼睛
耕牛拉耧
播下了季节的收成
父亲踩过的脚窝里长出了庄稼
儿听到了玉米高粱的拔节声
好像父亲的自言自语
宛如父亲的满怀豪情
声声入耳
掷地有声
朝朝暮暮,红砖青瓦筑起的窝呵
窠臼里的片片亲情
灶堂炕洞里冒出的袅袅炊烟
是父母亲勤俭持家的家风
父亲用一条扁担挑着自己的江山
一头挑着祖辈的落后与贫穷
一头挑着儿女的渴望与前程
儿的故乡没有老去
儿的父亲却化作了青松
人生无常
风雨兼程
在父亲走过的每条胡同的坑洼处长出了苔藓
记下了母亲的一声声唠叨与叮咛
儿的小名与曾用名
归去来兮,在父老乡亲的嘴里重生
故乡坎坷的小路
儿已用双脚踏平
母亲接儿进屋
兄长递给儿一碗热粥
母亲递给儿一块热乎乎的玉米饼
为儿接风洗尘
送儿继续出征
母亲张望儿的眼神是一根牵挂儿的风筝线
儿就是母亲的宠儿,母亲的风筝
父亲站在高高的云端
瞭望着故乡的年景
故乡的云,陪伴儿启程
父母亲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母亲的手牵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疼
故乡是一本古老的家族图谱
儿的祖辈给父亲留下了奋斗的图腾
在冀东南平原上
那条古老的河流传颂着父亲的经
无论太阳、月亮,还是星星
都会按着父亲的遗愿
送给儿光明
无论将来,儿会变成一只蝴蝶
还是化作一只蜜蜂
都会跟随故乡的春天一起芬芳
都会遵循父母亲的叮嘱,热爱劳动!
2022.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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