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夫老宋的爱情故事
伙夫老宋的爱情故事
文\徐恩华
傍晚,伺候农机厂工人的晚餐后,伙夫老宋——宋安国又在吃蚕豆,刚炒的,香喷喷的。
不过,虽然他一边吃着,却端着蚕豆碗向农机厂宿舍走过去,只要敞开门的,他都笑嘻嘻的:“吃不?好吃,香着呢!”
不假,的确香着呢!这不,就是在老宋停下的一会,宿舍便充满了香喷喷的蚕豆香味,看着老宋痴迷的神情,谁都会想:吃上几颗更香!
说不清是蚕豆的香味诱人,还是伙夫老宋吃豆的神态诱人,总之,口水流得有点不明不白!
蚕豆嘛,种起来简单着呢!秋末霜降,农事大多结束,田头地边,一锹破个口,点上两三粒蚕豆,来年立夏,收获就是满满一碗。伙夫老宋爱吃蚕豆,而且是自家空地闲田的收获,除了普普通通的蚕豆香味而外,即使农机厂再好事的两个利嘴婆娘,车工“萝卜嫂”和焊工“黑大裤”再也没有寻得个所以源。因此,对于伙夫老宋没事的时候吃蚕豆,大家都用习以为常的态度习惯地看着,就像看吸烟人饭后一支烟一样,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倒是有一天,农机厂食堂没有备好菜,突然差我一趟,伙夫老宋爱吃蚕豆的机密终于让农机厂的疯男疯女找着了话题,闲聊有了乐子。
那天,突然食堂没菜了,伙夫老宋递给我一只篮子:“快,到林婶家去买点菜!”
在林婶家,我装好所买的黄瓜、茄子、豆角等等,结完账后,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只听她“哦”了一声,十分利落地拿出一只饭碗,盛满一碗新打下来的蚕豆,递给我,“这,带给你们食堂宋师傅,炒着吃!”
鸡子湖农机厂滨湖靠水,离南八乡镇上比较远,农机厂食堂想买菜的话,直接去相对熟悉的农户已经成为惯例。当然,我只是农机厂兼职司务长,哪些农户有多余的蔬菜我还一概不知,因而,能够提供菜信息的主要还是伙夫老宋。自然,林婶家有多余的蔬菜,这件事,是老宋告诉我的。平常买菜吧,当然也是宋师傅御驾亲征了。我只不过偶尔被老宋征用一下而已。
至于,宋师傅每每亲自莅临,其中面有些什么美好的故事,全凭大家去猜测了。
农机厂食堂里,新出的蚕豆炒得金黄的,那个香啊!伙夫老宋不忘分给大伙品尝一下,大伙儿也吃得津津有味的。然而,大伙儿所享受的味道远不及伙夫老宋所能够品出的味道。就好像老鼠拖葫芦,大的在后头。但是,老宋这些过去更详细的经典故事,还是让手快嘴多的车工师傅“萝卜嫂”死缠烂打扣了出来。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鸡子湖还屹立着一个颇具名气的农机厂,不过由于地处滨湖,远离集镇,下班后,年轻的除了谈恋爱就是打扑克,年纪大一点结了婚的就只好精打细算了,做什么好呢?当然是互相打嘴巴官司或者寻某某私人隐私逗乐子,这样,乐在其中,而且不增加一分钱的额外开销呀!
人家说三个人一台戏,很多时候,虽然刚刚饭饱茶足,脸上还留着焊接黑灰的汪师傅汪大姐,人称“黑大裤”,加上车工彭大姐,人称“萝卜嫂”就迫不及待地拉开了话场子:
“宋伯,当年,你当真没来得及同林婶摸一下手,林婶就被陈家掳去做了陈老二的媳妇,真的连手也没有摸一下?”这会,车工“萝卜嫂”彭师傅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辈分。
然而,宋师傅猛吸了一口烟,右手摘下烟头,左手顺便扯了一张凳子在屁股下,接着翘起二郎腿,敲了敲烟灰,有点不好意思,拉开了话篓子:“嘿嘿,说起来话长……”
原来,解放初,上个世纪四九年底,刘家港一河两岸,欢庆解放的热情刚刚过去,期盼美好生活的人们各自谋划着自己的未来。
绰号叫“阉鸡尾”的地主宋永全趁着秋收结束,准备向相邻的地主林庆仁提亲,想把林家二女儿招娣迎娶进门作媳妇,好让儿子安国早做新郎官,不负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好让一对小情人不再偷偷摸摸,羞羞答答地往来。
然而,令宋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佃户陈武安竟然是一只蛰伏的“黄雀”。鸡子湖巴掌大,林家女儿只有两个,明摆着的事,大的水花年前已做他人妇,小的招娣只是道途听说同宋家后生安国相好,毕竟还没有“生米煮成熟饭”,而且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同时,在陈武安眼里,我陈家要翻身了,除了老陈武安已经娶妻生子,五个儿子“五个小陈”个个没有媳妇算哪门子的翻身?那时,到处解放运动轰轰烈烈的斗地主,分田地,南八乡乡公所已经是解放军的了,“动手吧!阿Q稀罕的是秀才娘子。俺陈老安一家七口六个男丁,除了陈武安讨到老婆外,其余五个都还没有破身。缺的是撑门面的媳妇大姐,比如像林家招娣这样俊俏而和睦的好姑娘。
“不过,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怎么将招娣请进门,配上咱们陈家老大,一个瘸子呢?”这,的确是难事一桩!这个难题,时时困扰着陈武安。
佃户,也就是贫下中农的佃户陈武安家,说来话长,陈家大小五个兄弟,老大是个跛子,老四老五还只是放牛娃,老二老三虽然算不得风流倜傥,却也个个英武壮实,并且正值渴望女人的虎狼之年。日头不等人,国破山河碎,兵荒马乱还不见正式收尾,愁坏了一对父母,这件事,老陈头一直在琢磨,别看他平时一声不响,他在等待时机,了却心头一桩大事。
其实,平日里,在田畈里劳作的时候,每当看见林家水花、招娣的时候,陈家老二老三兄弟俩不免意淫一番,但是,很快又由于自己家是佃户兼长工的身份而很快烟消云散了。
好在林家这“二乔”在这些佃户或者长工面前,从不摆架子,在那蛮荒新开的滨湖地区,她们家只是温饱比别人比较有保障一些而已,因为,她们家毕竟有自己开垦出来的一片滩头良田,相对于低湖田来说,丰收的年成绝对要多得多。
五零年新年已过,从上到下,人们还沉浸在解放后的喜悦中,南八乡镇人民政权已经建立,但是下一级的村级政权还没有确立,滨湖边区零星的村庄如同它的布局一样,依然一盘散沙,乡村表面平静,其实人们惴惴不安,都在彷徨观望,虽然知道天将大变,但是,依然不知道各自头上的天究竟会变换成咋样。当然,从各地传来的消息表明,即将到来时局变动,对宋永全,林庆仁等一些大小地主都是不利的。相反,佃户、长工们将会扬眉吐气,一个个做着跨过门槛就是天堂的美梦。尤其是佃户陈武安,挨过正月十五之后,有些急不可耐了,因为,他参加过解放军进攻南八乡的支前活动,南八乡军政权成立的时候,还给他颁发了一张大奖状——“支前模范”!别看他这简短的光荣史,就因为他这独特的表现,挣得了一顶令人敬畏的头衔,农会主席,在这偏僻的鸡子湖却是令人羡慕和敬畏的事,时局的变化,他这类人眼看越来越走红了。
陈武安又盘算着林家二姑娘起来……简单的佃户晚饭后,他对着一家人自言自语道:听说外面很多地方斗地主分田分地、分房分屋。我们鸡子湖很可能开春就要闹起来,假如伦到林庆仁家,咱们想分些什么东西才好呢?
婆娘随口说道,“把他们家的米桶分回来,天天都有白米下锅。”
陈武安不以为然,非常不满意,头也不抬,只是斜着眼,瞪着她说:“头发长,见识短。有米还愁米桶装?”
大儿子却让陈武安哭笑不得:“把林庆仁那张乘凉的躺椅搬回来让爹舒服舒服。”
陈武安“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其实,他在等二儿子,看看他怎么说,可是,二儿子一直没有做声,但是,其表情是骚动的……于是,陈武安冲着他问道:“老二,你说说,在林家,我们最好是分个什么?”
“老爹,我不晓得能不能说?”
“狗日的,老子发话,敞开说。”
“我只想分得招娣!”
“好!”陈武安非常赞同,一拍大腿接着说:“一屋子的糊涂虫,就咱老二想到点子上了!你想想,咱们这斧头湖边,开垦不足百年,地主林庆仁家的房子虽然宽大,也只不过土砖顶茅草,家具也只不过床铺桌椅板凳齐全,没有什么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东西。再说,我陈武安家缺的东西虽然很多,但眼下最要紧、恰恰就是这个林妹妹媳妇哟!”
正月十六,刘家港两岸,风声和谣传终于变成了现实,南八乡军政权进驻鸡子湖,开展土地改革运动了,打土豪,斗地主,分田地……好不沸腾,如同惊弓之鸟毕竟是少数,兴奋的当然是大多数。那天上午,林庆仁家,军政权一行八人,腰际个个挂着手枪,在土改红人、农会主席陈武安的协助下,押走地主林庆仁夫妇后,长工短工,佃户农户,都来领取一份家用……
招娣吓得躲在柴房里直哭,陈武安的女人走过去,一边安抚一边把惊魂未定的招娣扶回了家……
傍晚,当陈武安告辞军政土改队回到家,看见招娣却惊呆了,经婆娘说明原委后,一向果敢的陈武安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安排招娣呢?”
整天想着姑娘上门做媳妇,可是,一旦姑娘临门却又不知所措。素来粗鲁的陈武安却胆怯了。不过,晚饭之后,随着一支手工卷烟的烟儿腾腾升起,陈武安给惊魂未定的林招娣做起思想工作来,其大意是:目前天已经变成穷人佃户的天了,招娣她爹林庆仁以及宋永全都是人民政府镇压的对象,搞不好性命难保,不过,只要他陈武安出面替她爹爹担待一点,结果嘛,不至于太坏,毕竟,鸡子湖的农会主席在鸡子湖还是比较管用的。
而招娣毕竟已是懂事的时候了,凭她耳听的风声,陈武安在鸡子湖还是有一定份量的,于是非常感谢,并央求陈武安从中帮忙。然而,当陈武安夫妇摊牌让她做陈家老大的媳妇时,招娣懵了,好歹我也是衣食无忧的二小姐,怎么让我下嫁一个佃户家,而且是个跛子呢?招娣死活不松口。没有办法,陈武安夫妇只好搬出老二。
说实在话,平日里,每次见着陈家老二,招娣倒还有一种亲切感,毕竟一个湾子长大的,况且老二壮实而且有几分英俊。不过,她心里是门当户对的宋哥哥安国呀!谁知陈武安夫妇老谋深算,谎称回家住不安全,暂且在这里避几个晚上。可是,白天却在鸡子湖散布招娣同陈家老二好上了的消息,大家一看,招娣已经睡到陈家去了,“肯定生米煮成了熟饭!”,宋永全一家信以为真,结果,陈家如愿以偿了!
其实,就在林家“斗地主”的同时,解放军军管会的“斗地主”也在宋永全家轰轰烈烈地进行着,“大难临头”的,当年的“宋公子”安国还不是个泥菩萨,他哪里知道他心爱的人糊里糊涂地一步步走进了陈家的洞房?
对于招娣来说,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清清白白地住了几个晚上,却糊里糊涂地坐实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坏名声。
最终,招娣做了陈家老二的媳妇,当年的地主子弟宋安国迫不得已,认了呗。
大家叹了口气,个个都为伙夫老宋愤愤不平,大有翻案从来的意思。
“哦,差不多到嘴边的肥肉丢了!”车工“萝卜嫂”一边吐着蚕豆皮,一边替老宋惋惜。焊工“黑大裤”一骨碌站起来,习惯地拍了拍屁股说: “宋伯,当年可是你撩的妹子,进洞房当新郎官却是别人,你说冤不冤,憋屈不憋屈?不过,有个事情你得说实话,现代小青年相好之后互相品尝人参果,当年的你们是否也开戒?”嘻嘻哈哈……焊工“黑大裤”捂着嘴巴笑弯了腰。
“你这些狗日的不晓得解放前的苦处,小青年相爱相好都是偷偷摸摸的,哪像现在搂搂抱抱的,顶多互相使个眼神。”不知老宋是不好意思还是后悔而惋惜,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是笑嘻嘻的,同时不断地吐着蚕豆皮。
大伙都笑了!都替老宋打抱不平。这时,“萝卜嫂”仰起头盯着老宋说:“宋伯,你这老感情还在,你们还可以赶一下时髦的潮流,找点机会,也来个搂搂抱抱呀!呵哈哈哈……”
“哎哎哎,比起牛郎和织女,宋伯还不算太亏。怎么这样说呢?牛郎织女一年才能隔着天河公开相会一次。怎么说是公开呢?你看,牛郎织女每年七七相会,头一年就公之于家家户户的日历上了,真正到了七七,看的人就别提多了,你说牛郎织女亏不亏,幽会变成了公开会。宋伯和林婶呢?你想呵,首先,摘菜可以花香鸟语的园子里幽会,随后结账,回到林婶屋里幽会……哟,宋伯,你不会拼了老命,真的作出出格的事情吧?”
“哈哈哈……哈!”在座的人笑出了眼泪。
“哎,人生一世,难得爱一回,怎么能够说成是‘出格’,那叫找回失落的青春!哈哈哈……”
众人这下子笑得一塌糊涂,吸烟的摘下烟屁股在咳嗽,吃蚕豆的连忙抬手摸了摸嘴边的蚕豆皮,疯婆子一个个笑痛了肚子不说,本想伏个女伴舒缓一下,谁知有的竟然伏靠在身边的男同胞身上去了……
其实,美丽富饶的斧头湖边,那年代可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鱼米之乡啊!湖里的鱼,滩头的野藕莲蓬,岸上田间的稻米……
春天里,一场春雷后,肥沃的斧头湖原野,鸡子湖边,说人家山里孩子上山采蘑菇,而湖边的孩子宋安国和林招娣则去湖边的滩头地摘蘑菇……往往各自一筲箕,各自兴奋回家……还有湖里的鱼儿、莲蓬……
“你还别说,虽然我们没有摸过手,但我可背过她好几次。那是几次摘了莲蓬返回的时候,往往一条水沟挡住了回家的路,湖里旷野无人的,那时的‘林妹妹’确实是爬在我的肩头过水沟的……”
“她那白嫩嫩的身子舒服吗?”
“鬼捣的,那撩妹顶多只能递个眼神的年代,能够把水灵灵的身子背着那还用问舒服,那还用问满足?”
“哈哈哈——要是现在这个时代,您俩还不拼了!”
“完了,完了!如今的人一点羞耻都没有。古来都是不入洞房不共枕。”伙夫老宋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不分老少的骚娘们,尤其是以“萝卜嫂”和“黑大裤”为首,有空就拿伙夫老宋年轻时候的尴尬爱情故事取乐。
“宋伯……”闲不住的“萝卜嫂”又开口了。“有个事情,你但且实话实说也无妨,林婶怎么至今还知道你喜欢吃炒蚕豆?”
“哦嚯……咳咳!”老宋从嘴里摘下烟屁股,干咳了两声,接着说道,“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都倒出来,省得你们天天有事没事挖我老树根!”哈哈,好!众人期待着。
“古往今来,两情相好,年轻的感情都是一样的。男欢女爱,情到深处,谁不想向着河心游去?嘿嘿!话说那是我十六七那年春天,十五岁的招娣在她家的菜园子里砍莴苣菜,菜园四周,蚕豆正好欣欣向荣,豆花紫红泛晕,黑白轮回,傻瓜都会感受不一样。你想呵,此时此地的招娣,再配上一朵蚕豆花会是怎样更好看呢?当我把精心挑选的一支蚕豆花插在招娣的头上时,感觉啊,平时简装的招娣真是个美人坯子!”
说到这里,伙夫老宋停了下来,久久没有下文,大伙急了,不知道谁猴急道:“接着咋的了!宋师傅宋先生(说书先生)?”
“傻猫,下面的情节还用说吗?当然是宋伯一下子把林婶搂在怀里了沙!接着再来大胆的!哈哈……”这下子,不约而同地,“黑大裤”和“萝卜嫂”一齐兴奋起来。
“狗日的疯子们,没大没小的。搂是搂了,亲是亲上了。不过不会像你们现代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来大胆的!”
“好,姑且信你这样说的。那么,菜园子,盛开的蚕豆花下,你和林婶是怎样收场的?”车工“萝卜嫂”没有罢休的意思。
“哎……”伙夫老宋叹口气,“没有过门还能怎样?当时,招娣林婶一句办了喜酒再说什么都不敢做了!”
“那么,宋伯,除此之外,你和林婶是否比这更精彩的机会呢?”轮番上阵,焊工“黑大裤”又来了。
“哎,命运不由人。就是那年十月,毛主席来了呀!解放了呀!第年新春招娣被迫姓了陈呀!”说着,伙夫老宋低头不语了。不知道谁补了一句:“怪不得宋伯喜欢吃蚕豆!”
闹够了,乐够了,农机厂的疯婆子们总算是安静了一阵子。
然而,人们不经意间,突然发现伙夫老宋已经很久没有吃蚕豆了,没有吗?不是这样的哦,因为食堂橱柜里面明明还有一罐生蚕豆哟!那玻璃罐头瓶子,只要打开橱柜,粒大均匀的蚕豆,不知怎么撩不起老宋的食欲,或者兴趣。其实,鸡子湖的林婶去世了这件事,农机厂的人都知道,也知道老宋心里偷偷悲伤过,只是,谁也没有、也不会轻易地将林婶的去世与老宋吃蚕豆这件事联系起来。却也难怪,有谁知道六十多岁的老宋吃蚕豆吃的是心情,品味的、回味是当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幸福而甜蜜的时光……
将近四十年了,那蚕豆依然飘香。其实,在此之前,大伙儿好几次分享到了伙夫老宋那香喷喷的炒蚕豆,只是不曾想到这香喷喷的蚕豆的背后那凄美的爱情故事。
2019年8月8日 于 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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